高陽臺 其二 灞河阻漲
雪浪翻空,銀濤拍岸,柳陰不解蘭舟。顧影驕驄,幾回踠足臨流。倦懷桑下貪三宿,況關心、麗玉箜篌。慰離情,一水盈盈,多幸天留。
尋詩待赴旗亭約,奈黃梅暗雨,懶試清游。香潤紅綃,從看紈扇都收。消魂橋上西風早,怕明朝、吹換涼秋。望京華,芳草天涯,何處高樓。
雪浪翻空,銀濤拍岸,柳陰不解蘭舟。顧影驕驄,幾回踠足臨流。倦懷桑下貪三宿,況關心、麗玉箜篌。慰離情,一水盈盈,多幸天留。
尋詩待赴旗亭約,奈黃梅暗雨,懶試清游。香潤紅綃,從看紈扇都收。消魂橋上西風早,怕明朝、吹換涼秋。望京華,芳草天涯,何處高樓。
雪浪在空中翻涌,銀色的波濤拍打著河岸,柳蔭下卻無法解開系著的蘭舟。看著自己騎著的駿馬的影子,它幾次在河邊徘徊不肯前行。我像貪戀桑下三日之宿一樣,懷著倦意,更何況心中還牽掛著那彈奏箜篌的美人。這盈盈一水,倒也慰藉了離情,幸好老天將我留下。本想尋詩去赴旗亭之約,無奈黃梅時節暗暗下雨,我也懶得去游玩。香潤的紅綃,眼看著紈扇都收起來了。銷魂橋上西風早早吹起,只怕到了明天,就吹來了涼秋。遙望京城,芳草蔓延到天涯,哪里才是那高樓呢?
蘭舟:木蘭舟,船的美稱。
踠足:屈足不行,徘徊不前。
桑下貪三宿:典出《后漢書·襄楷傳》,比喻留戀不舍。
麗玉箜篌:指美人彈奏箜篌,代指心中牽掛之人。
旗亭:酒樓。
黃梅暗雨:黃梅時節的雨。
紅綃:紅色薄綢。
紈扇:細絹制成的團扇。
具體創作時間和詳細背景難以確切知曉,但從詞中‘望京華’等內容推測,詞人可能是在前往京城或離開京城途中,于灞河遇到河水上漲受阻。當時或許正值黃梅時節,詞人心中既有旅途的無奈,又有對京城的向往或對京城生活的懷念,還有可能夾雜著對某位美人的情思。
這首詞主旨圍繞灞河阻漲展開,抒發了離情、牽掛和對京城的思念。其特點在于將雄渾的自然景象與細膩的情感相結合,借景抒情,用典巧妙。在文學史上雖不一定有重大影響,但展現了詞人較高的創作水平和豐富的情感世界。
漸見寒流闊,居人兩岸分。 潭光清漏石,山影綠搖云。 漁得沙頭汛,炊香柁尾聞。 向來風味熟,惆悵但離群。
士道彫喪愁天公,陰霾慘慘塵濛濛。三冬不雪春未雨,野桃無恙城西紅。
春光為誰作駘蕩,造物若我哀龍鐘。數行墨浪合眼死,一包閒氣終身窮。
中山公子文章雄,雅隨童稚為雕蟲。禰衡不遇孔文舉,坡老懶事陳元龍。
唯之與阿將無同,乾坤萬里雙飛蓬,飄飄南北東西風。
風雨暗煙汀,漁歌荅杳冥。鱗飛千片雪,網亂一江星。
白小供廚積,紅肥滿市腥。烹鮮諳食譜,不數五侯鯖。
鐘鼓笙鏞瑟與琴,而今節奏久銷沈。清風江上來師曠,釐訂常懸一片心。
紡織江鄉處處同,年來生計巳皆窮。為興蠶繭舒民困,補救群推第一功。
旱潦災荒實可憂,頻將水利細推求。浚源豈特通舟楫,高下農田得有秋。
經濟文章共一途,宰官猶是大名儒。掄才自有真衡鑒,拔萃超凡總不誣。
治法胥緣理與情,理情兼盡政斯平。四方但覺安耕鑿,終歲相傳少訟爭。
明有奇巧人曰王叔遠,能以徑寸之木,為宮室、器皿、人物,以至鳥獸、木石,罔不因勢象形,各具情態。嘗貽余核舟一,蓋大蘇泛赤壁云。
舟首尾長約八分有奇,高可二黍許。中軒敞者為艙,箬篷覆之。旁開小窗,左右各四,共八扇。啟窗而觀,雕欄相望焉。閉之,則右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刻“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石青糝之。(箬篷 一作:篛篷)
船頭坐三人,中峨冠而多髯者為東坡,佛印居右,魯直居左。蘇、黃共閱一手卷。東坡右手執卷端,左手撫魯直背。魯直左手執卷末,右手指卷,如有所語。東坡現右足,魯直現左足,各微側,其兩膝相比者,各隱卷底衣褶中。佛印絕類彌勒,袒胸露乳,矯首昂視,神情與蘇、黃不屬。臥右膝,詘右臂支船,而豎其左膝,左臂掛念珠倚之——珠可歷歷數也。
舟尾橫臥一楫。楫左右舟子各一人。居右者椎髻仰面,左手倚一衡木,右手攀右趾,若嘯呼狀。居左者右手執蒲葵扇,左手撫爐,爐上有壺,其人視端容寂,若聽茶聲然。
其船背稍夷,則題名其上,文曰“天啟壬戌秋日,虞山王毅叔遠甫刻”,細若蚊足,鉤畫了了,其色墨。又用篆章一,文曰“初平山人”,其色丹。
通計一舟,為人五;為窗八;為箬篷,為楫,為爐,為壺,為手卷,為念珠各一;對聯、題名并篆文,為字共三十有四。而計其長曾不盈寸。蓋簡桃核修狹者為之。嘻,技亦靈怪矣哉!
二八佳人三五宵,仙風隨幸廣陵橋。分明記得《霓裳曲》,春夢微茫月影遙。
何處文星動帝廬,卻憐狗監薦相如。漢王親御蓬萊殿,夜半燒燈讀《子虛》。
紫莖兮文波,紅蓮兮芰荷。綠房兮翠蓋,素實兮黃螺。
于是妖童媛女,蕩舟心許,鷁首徐回,兼傳羽杯。櫂將移而藻掛,船欲動而萍開。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余,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 故以水濺蘭橈,蘆侵羅袸。菊澤未反,梧臺迥見,荇濕沾衫,菱長繞釧。泛柏舟而容與,歌采蓮于江渚。(江渚 一作:枉渚)
歌曰:“碧玉小家女,來嫁汝南王。蓮花亂臉色,荷葉雜衣香。因持薦君子,愿襲芙蓉裳。”
少小相親意氣投,芳蹤喜共渭陽留。 劇憐窗下廝磨慣,難忘燈前笑語柔。 生許相依原有愿,死期入夢竟無繇。 黃家山里冬青樹,一道花墻萬古愁。
秦王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雖然,受地于先王,愿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說。安陵君因使唐雎使于秦。
秦王謂唐雎曰:“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于君,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雎對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雖千里不敢易也,豈直五百里哉?”
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爾。”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于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挺劍而起。
秦王色撓,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于此!寡人諭矣: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
葉公子高好龍,鉤以寫龍,鑿以寫龍,屋室雕文以寫龍。于是天龍聞而下之,窺頭于牖,施尾于堂。 葉公見之,棄而還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