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我明所用不得人致有今日之禍
徵兵轉餉日何窮,少府金錢盡廢供。不見犁庭殲丑虜,惟聞棄甲走元戎。
摧殘禁苑煤山火,零落朝儀建業鐘。遙憶鼎湖兼雪窖,忠魂曾有幾從龍。
北向天驕憤未平,無衣痛哭不成聲。攄忠若個真披瀝,報國何人死戰爭。
漢室威儀他日望,商郊禾黍此時情。鏖兵幾厭民心苦,猶見經天太白橫。
防邊歲歲事耑征,不見顛連九廟驚。古堞有城荒白下,斜陽無語老燕京。
單于夜嘯巡屯馬,上將壇空宿衛兵。惆悵行吟秋月白,不知今夕為何明。
徵兵轉餉日何窮,少府金錢盡廢供。不見犁庭殲丑虜,惟聞棄甲走元戎。
摧殘禁苑煤山火,零落朝儀建業鐘。遙憶鼎湖兼雪窖,忠魂曾有幾從龍。
北向天驕憤未平,無衣痛哭不成聲。攄忠若個真披瀝,報國何人死戰爭。
漢室威儀他日望,商郊禾黍此時情。鏖兵幾厭民心苦,猶見經天太白橫。
防邊歲歲事耑征,不見顛連九廟驚。古堞有城荒白下,斜陽無語老燕京。
單于夜嘯巡屯馬,上將壇空宿衛兵。惆悵行吟秋月白,不知今夕為何明。
征兵和轉運糧餉之事每日無窮無盡,少府的金錢都耗盡以供軍需。卻沒看到能直搗敵巢殲滅丑虜,只聽聞主將棄甲而逃。禁苑被摧殘,煤山燃起大火,朝廷禮儀衰敗,建業的鐘聲也已零落。遙想先帝駕崩之地和苦寒邊疆,曾有幾個忠魂追隨先帝而去。向北望著驕橫的敵人,憤恨難平,人們因無衣可穿而痛哭失聲。有誰能真正赤誠地盡忠,又有誰能為報國戰死沙場。還期望著有朝一日能恢復漢室的威儀,此時卻滿是如商朝故都長滿禾黍般的凄涼之情。多次鏖戰讓百姓苦不堪言,還看到太白星橫于天際,預示著不祥。年年都為防邊而專門征兵,卻沒料到國家會如此動蕩,讓皇室震驚。古老城堞下的白下城已荒蕪,斜陽默默照著老去的燕京。單于夜里呼嘯著巡視屯兵的馬匹,上將的壇場空無一人,只有衛兵駐守。惆悵地邊走邊吟詩,月光潔白,卻不知如今是何朝代。
徵兵轉餉:征兵和轉運糧餉。
少府:掌管皇室財政的官員,這里指國家財政。
犁庭:直搗敵人的巢穴。
丑虜:對敵人的蔑稱。
元戎:主將。
禁苑:帝王的園林。
煤山:今北京景山。
建業:今江蘇南京。
鼎湖:傳說黃帝鑄鼎于荊山下,鼎成而乘龍升天,后因稱帝王去世為“鼎湖”。
雪窖:北方苦寒之地。
從龍:指追隨帝王創業。
天驕:指匈奴,這里借指北方的敵人。
無衣:出自《詩經·秦風·無衣》,表示同仇敵愾或處境困苦。
攄忠:抒發忠誠。
披瀝:指竭誠相告。
漢室威儀:借指漢族政權的威嚴氣象。
商郊禾黍:商朝滅亡后,箕子路過故都,看到宮室毀壞,長滿禾黍,作《麥秀歌》,后用此表達對國家興亡的感慨。
鏖兵:激烈戰斗。
太白:金星,古人認為太白星主兵象,太白星出現預示著有戰爭。
耑征:專門征兵。
顛連:困頓不堪。
九廟:帝王的宗廟,代指皇室。
古堞:古老的城墻。
白下:古地名,在今江蘇南京。
燕京:今北京。
單于:匈奴首領的稱號,這里借指敵方首領。
上將壇:指拜將的壇場。
此詩可能創作于朝代更迭、戰亂頻繁的時期。當時國家面臨著外敵入侵,朝廷征兵不斷,財政枯竭,主將無能導致戰爭失利,國家陷入動蕩,皇室威嚴受損,百姓生活困苦。詩人目睹這一切,懷著悲憤和憂慮之情創作了此詩。
這首詩主旨是批判朝廷用人不當導致國家陷入災難,表達對國家命運的擔憂和對百姓的同情。其突出特點是情感沉郁、意象豐富、用典恰當。在文學史上,它反映了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風貌和文人的情感,具有一定的歷史和文學價值。
水榭春寒,梅雪漫階,竹云墮墻。數花時近也,采芳香徑,舊情著處,看月西窗。十二樓中,玉妃臥冷,懶掬胭脂放海棠。層堤外,渺歸鴻無數,江樹蒼蒼。 席藑夜禮東皇。剪蕙葉為箋當綠章。道杏晴三月,等鶯啼曉,草煙萬里,待鴂嗚芳。九十日春,三千丈發,如此愁來白更長。江南岸,正柳邊無路,沙雨微茫。
了卻意中事,卜筑快幽情。雨簾云棟深窈,歌笑靄春生。青嶂碧溪門戶,暖翠浮嵐衿席,前日展湘屏。種竹看霜節,栽菊待秋英。 九世圖,間居賦,麗人行。名碑古畫,貼遍東閣與西亭。庭下森蘭潔玉,天外驤龍舞鳳,心跡喜雙清。頻瀹炊茶鼎,聽我扣門聲。
海上歸來鬢未霜,登臨應不愧斯堂。風生葆羽迎仙蓋,華散氍毹供佛香。
江上蘼蕪隨意綠,雨中新樹過人長。綿州學士深埋玉,淚濕遺編可得忘。
六十二年,放歸田野,多謝圣恩容我。兄弟相依,歲時伏臘,供奉祠堂香火。遠近松楸,清明寒食,祭獻雞豚酒果。幾多函、鳳勅龍章,三代穹碑墓左。 天生的、好山好水,云泉竹樹,到處堪游堪坐。雪霽梅開,春融花發,風外小輿輕舸。 城市山林,柴門竹戶,早晚無關無鎖。客來時、豐約隨宜,塊炙杯羹皆可。
金井梧桐霜葉飛,寒烏啞啞中夜啼。 蘭閨少婦停燈宿,夢見征人塞上歸。 相思未訴烏驚起,千結柔腸碧窗里。 鹍弦羞澀掩瑤琴,線斷紅珠淚如洗。 啼啞啞,聲不住。 牽轆轤,逐烏去。
綠水橋邊酒店,白鷗沙上漁家。 山前山后春雨,江北江南落花。
游公已去今安在,學步虛聲過午清。 最喜高談言太極,一輪放下月華明。
守令張官本為民,恫瘝無異切吾身。 但令六縣皆朱邑,何必共堂有信臣。 田里要須興孝弟,閭閻謹勿致嚬呻。 與君共舉一杯酒,化作人家點點春。
折秦淮露柳,帶明月、倚歸船。看佩玉紉蘭,囊詩貯錦,江滿吳天。吟邊。喚回夢蝶,想故山、薇長已多年。草得梅花賦了,棹歌遠和離舷。 風弦。盡入吟篇。傷倦客、對秋蓮。過舊經行處,漁鄉水驛,一路聞蟬。留連。漫聽燕語,便江湖、夜語隔燈前。潮返潯陽暗水,雁來好寄瑤箋。
蕓臺先生執事。不奉教命,忽逾四年,感戀之私,未間時日。先生政高兩粵,威播八蠻,勛業之彪炳,聲聞之熏爍,海內之人,莫不誦之,何俟小子之言。所欲言者,文章而巳。
本朝論文,多宗望溪,數十年來,未有異議。先生獨不取其宗派,非故為立異也,亦非有意薄望溪也,必有以信其未然而奮其獨見也。夫天下有無不可達之區,即有必不能造之境;有不可一世之人,即有獨成一家之文。此一家者,非出于一人之心思才力為之,乃合千古之心思才力變而出之者也。非盡百家之美,不能成一人之奇;非取法至高之境,不能開獨造之域。此惟韓退之能知之,宋以下皆不講也。五都之市,九達之衢,人所共由者也;昆侖之高,渤海之深,人必不能至者也,而天地之大有之。錦繡之飾,文采之輝,人所能致者也,云霞之章,日星之色,人必不能為者也,而天地之大有之。夫文亦若是而已矣。無決堤破藩之識者,耒足窮高邃之旨;無摧鋒陷陣之力者,未足收久遠之功。縱之非忘,操之非勤。夫宇宙間自有古人不能盡為之文,患人求之不至耳。眾人之效法者,同然之嗜好也。同然之嗜好,尚非有志者之所安也。
夫先生之意,豈獨無取于望溪已哉,即八家亦未必盡有當也。雖然,學八家者卑矣,而王遵巖、唐荊川等皆各有小成,未見其為盡非也。學秦漢者優矣,而李北地、李滄溟等竟未有一獲,未見其為盡是也。其中得失之故,亦存乎其人,請得以畢陳之。
蓋文章之變,至八家齊出而極盛;文章之道,至八家齊出而始衰。謂之盛者,由其體之備于八家也,為之者各有心得,而后乃成為八家也;謂之衰者,由其美之盡于八家也,學之者不克遠溯而亦即限于八家也。夫專為八家者,必不能如八家。其失有三:韓退之約六經之旨,兼眾家之長,尚矣。柳子厚則深于《國語》,王介甫則原于經術,永叔則傳神于史遷,蘇氏則取裁于《國策》,子固則衍派于匡、劉,皆得力于漢以上者也。今不求其用力之所自,而但規仿其辭,遂可以為八家乎?此其失一也。漢人莫不能文,雖素不習者,亦皆工妙,彼非有意為文也。忠愛之誼,悱惻之思,宏偉之識,奇肆之辨,詼諧之辭,出之于自然,任其所至而無不咸宜,故氣體高渾,難以跡窺。八家則未免有意矣。夫寸寸而度之,至丈必差。效之過甚,拘于繩尺而不得其天然。此其失二也。自屈原、宋玉工于言辭,莊辛之說楚王,李斯之諫逐客,皆祖其瑰麗。及相如、子云為之,則玉色而金聲;枚乘、鄒陽為之,則情深而文明。由漢以來,莫之或廢。韓退之取相如之奇麗,法子云之閎肆,故能推陳出新,征引波瀾,鏗鏘锽石,以窮極聲色。柳子厚亦知此意,善于造練,增益辭采,而但不能割愛。宋賢則洗滌盡矣。夫退之起八代之衰,非盡掃八代而去之也,但取其精而汰其粗,化其腐而出其奇,其實八代之美,退之未嘗不備有也。宋諸家疊出,乃舉而空之,子贍又掃之太過,于是文體薄弱,無復沉浸醲郁之致,瑰奇壯偉之觀。所以不能追古者,未始不由乎此。夫體不備不可以為成人,辭不足不可以為成文。宋賢于此不察,而祖述之者,并西漢瑰麗之文而皆不敢學。此其失三也。
且彼嘉謨讜議,著于朝廷,立身大節,炳乎天壤,故發為文辭,沛乎若江河之流。今學之者,無其抱負志節,而徒津津焉索之于字句,亦末矣。此專為八家者,所以必不能及之也。然而而志于為文者,其功必自八家始。何以言之?文莫盛于西漢,而漢人所謂文者,但有奏對封事,皆告君之體耳。書序雖亦有之,不克多見。至昌黎始工為贈送碑志之文,柳州始創為山水雜記之體,廬陵始專精于序事,眉山始窮力于策論。序經以臨川為優,記學以南豐稱首。故文之義法,至《史》、《漢》而已備;文之體制,至八家而乃全。彼固予人以有定之程式也。學者必失從事于此,而后有成法之可循。否則雖銳意欲學秦漢,亦茫無津涯。然既得門徑,而猶囿于八家,則所見不高,所挾不宏,斯為明代之作者而已。故善學文者,其始必用力于八家,而后得所從入;其中又進之以《史》、《漢》,而后克以有成。此在會心者自擇之耳。然茍有非常絕特之才,欲爭美于古人,則《史》、《漢》猶未足以盡之也。夫《詩》、《書》,退之既取法之矣。退之以六經為文,亦徒出入于《詩》、《書》,他經則未能也。夫孔子作《系辭》,孟子作七篇,曾子闡其傳以述《大學》,子思困于宋而述《中庸》,七十子之徒,各推明先王之道以為《禮記》。豈獨義理之明備云爾哉?其言固古今之至文也。世之其好學者,必實有得于此,而后能明道以修辭。于是乎從容于《孝經》以發其端,諷誦于典謨訓誥以莊其體,涵泳于國風以深其情,反復于變雅、《離騷》以致其怨。如是而以為未足也,則有《左氏》之宏富,《國語》之修整,益之以《公羊》、《谷梁》之情深。如是而以為未足也,則有《大戴記》之條暢,《考工記》之精巧,兼之以荀卿、揚雄之切實。如是而又以為未足也,則有老氏之渾古,莊周之駘蕩,列子之奇肆,管夷吾之勁直,韓非之峭刻,孫武之簡明,可以使之開滌智識,感發意趣。如是術藝既廣,而更欲以括其流也,則有《呂覽》之胲洽,《淮南》之瑰瑋,合萬物百家以泛濫厥辭,吾取其華而不取其實。如是眾美既具,而更改以盡其變也,則有《山海經》之怪艷,《洪范傳》之陸離,《素問》、《靈樞》之奧衍精微,窮天地事物以錯綜厥旨,吾取其博而不取其侈。凡此者,皆太史公所遍觀以資其業者也,皆漢人所節取以成其能者也。以之學道,則幾于雜矣;以之為文,則取精多而用愈不窮,所謂聚千古之心思才力而為之者也。而變而出之,又自有道。食焉而不能化,猶未足為神明其技者也。有志于文章者,將殫精竭思于此乎?抑上及《史》、《漢》而遂已乎?將專求之八家而安于所習乎?夫《史》、《漢》之于八家也,其等次雖有高低,而其用有互宜,序有先后,非先蘭莫能明也。且夫八家之稱何自乎?自歸安茅氏始也。韓退之之才,上追揚子云,自班固以下皆不及,而乃與蘇子由同列于八家,異矣。韓子之文,冠于八家之前而猶屈;子由之文,即次于八家之末而猶慚。使后人不足于八家者,蘇子由為之也;使八家不遠于古人者,韓退之為之也。
吾鄉望溪先生,深知古人作文義法,其氣味高淡醇厚,非獨王遵巖、唐荊川有所不逮,即較之子由,亦似勝之。然望溪豐于理而嗇于辭,謹嚴精實則有余,雄奇變化則不足,亦能醇不能肆之故也。夫震川熟于《史》、《漢》矣,學歐、曾而有得,卓乎可傳,然不能進于古者,時藝太精之過也,且又不能不囿于八家也。望溪之弊與震川同。先生所不取者,其以此與?然其大體雅正,可以楷模后學,要不得不推為一代之正宗也。學《史》、《漢》者由八家而入,學八家者由震川、望溪而入,則不誤于所向,然不可以律非常絕特之才也。夫非常絕特之才,必盡百家之美,以成一人之奇;取法至高之境,以開獨造之域。先生殆有意乎?其不安于同然之嗜好宜也。方將摩昆侖之高,探渤海之深,煥云霞之章,揚日星之色,恢決堤破藩之識,奮摧鋒陷陣之力,用之于一家之言,由是明道修辭,以漢人之氣體,運八家之成法,本之以六經,參之以周末諸子,則所謂增美古人者,庶幾其有在焉。然其后先用力之序,彼此互用之宜,亦不可不預熟也。芻蕘之見,皆先生所已知,不揣固陋,瀆陳左右,且以當面質也。斯文寥落甚矣,唯先生可聞斯言,唯開敢為此言。伏惟恕狂簡之咎,而加之以致,幸甚。
結廬人境車馬稀,春殘猶自戀春衣。百年幾度花前醉,一飯不忘天下饑。
樹老無枝龍自臥,樓高有級錫能飛。為貪欲盡花經眼,藉草相將坐不歸。
建中天子寄彌綸,筑隱商巖舊葉存。 麟筆有文藏冊府,駟車流慶屬衡門。 金繩實構新空界,劍樹真游接古愿。 藐矣諸孫愧前躅,脫身仍謝北山猿。
雨歇涼生枕罩。不夢大槐宮殿。惟對謫仙人,一笑高情眷眷。離恨。離恨。無奈曉窗雜囀。
玉樹芝蘭,冰清況有閨房秀。畫堂如晝。相對傾醇酎。合巹同牢,二姓歡佳耦。憑誰手。鬢絲同紐。共祝齊眉壽。
直下承當,本來能解,莫遣干休。算如今蹉過,崢嶸歲月,分陰可惜,一日三秋。鬧里偷聲,日中逃影,用盡機關無少留。爭知道,是漚生即水,水外無漚。 世人等是悠悠。誰著個工夫里求。但掩耳竊鐘,將泥洗塊,覓花空里,舐蜜刀頭。何以忙中,尻輿浸假,邀取三彭同載游。真如界,向毗盧頂上,薦取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