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歐元圭二首
如許清才屬妙齡,眼中皂白自分明。一囊風雅包長吉,滿紙云煙掃率更。既把鳳歌非楚隱,肯將蚓操是于陵。南游再得真州訣,管使成功似折莛。
東籬采菊制頹齡,忽見南山眼自清。山水高深懷古調,云衣蒼白任流形。病軀垂老依衡岳,血淚無緣灑孝陵。柱把賤名污圣德,自知孱力不勝莛。
如許清才屬妙齡,眼中皂白自分明。一囊風雅包長吉,滿紙云煙掃率更。既把鳳歌非楚隱,肯將蚓操是于陵。南游再得真州訣,管使成功似折莛。
東籬采菊制頹齡,忽見南山眼自清。山水高深懷古調,云衣蒼白任流形。病軀垂老依衡岳,血淚無緣灑孝陵。柱把賤名污圣德,自知孱力不勝莛。
第一首:如此清俊的才華屬于妙齡之人,眼中是非黑白自然分明。一囊風雅堪比李賀的才思,滿紙云煙如歐陽詢的筆力。既然高唱鳳歌不像楚地隱士,怎會彈奏低劣琴曲效仿于陵。南游再得真州秘訣,定能成功如折斷草莖般容易。第二首:東籬采菊以延緩衰老,忽見南山雙眼清明。山水高深追懷古人雅調,云衣蒼白任其形態流轉。病體垂老依傍衡山,血淚無緣灑向孝陵。柱石上玷污圣德的賤名,自知微弱之力難承草莖。
皂白:黑白,比喻是非。
長吉:李賀(字長吉),唐代著名詩人,以奇詭詩風著稱。
率更:指歐陽詢(曾任太子率更令),唐代書法大家,筆力剛勁。
鳳歌:典出《論語》,楚狂接輿歌“鳳兮鳳兮”諷孔子,此處指高潔之音。
蚓操:指低劣的琴曲,或喻平庸之作。
于陵:指戰國隱士陳仲子(于陵仲子),以清廉自守著稱。
折莛(tíng):折斷草莖,比喻事情容易。
頹齡:衰老之年。
流形:形態變化,此處指云自然流動。
衡岳:衡山,五岳之一。
孝陵:明太祖朱元璋陵墓,代指明王朝。
孱力:微弱之力。
此為作者與友人歐元圭的唱和之作(次韻)。結合“病軀垂老”“血淚無緣灑孝陵”等句推測,可能作于明亡后,作者以遺民身份,既贊友人青年才俊,又自傷遲暮,暗含對故國的懷念與身世飄零之嘆。
兩首詩前首盛贊友人歐元圭才思敏捷、是非分明,后首自嘆垂老病弱、家國難報,通過對比與典故,展現了作者對友人的期許與自身的復雜心境,語言典雅,情感真摯,是清初遺民詩中兼具文學性與歷史感的佳作。
送客復迎客,迢迢黃埠風。傳聞到天上,待澤滿江東。
野農東皇下,山農正驅犢。說尹沸蓉湖,行歌淥水曲。
塔影森龍角,乘空尺木聞。宵來行雨足,神物自凌云。
祖帳隘西郊,青青古堤柳。只系去人思,還系津船否。
少年為學已名家,才折丹枝病可嗟。 節帶冰霜凌萬竹,文含風露麗于花。 也憐美玉猶存璞,人恨良金未出沙。 賴有隱居如谷口,直將高意抗青霞。
微紅暈雙臉,渾黛寫新愁。好似霓裳仙侶,曾向月中游。憶得影娥池上,金粟盈盈滿樹,風露九天秋。折取一枝去,簪向玉人頭。夜如年,天似水,月如鉤。只恐芳時暗換,脈脈背人流。莫唱竹西古調,喚醒三生杜牧,遺夢繞揚州。醉跨青鸞去,雙闕對瓊樓。
予再蒞吳將四載,欲訪姑蘇如未果。丙子五月廿四日,雨后,自胥江泛舟出日暉橋,觀農夫插蒔,婦子滿田塍,泥滓被體,桔槔與歌聲相答,其勞苦殊甚。
迤邐過橫塘,群峰翠色欲滴。未至木瀆二里許,由別港過兩小橋,遂抵如下。山高尚不敵虎丘,望之又一荒阜耳。舍舟乘竹輿,緣山麓而東,稍見村落,竹樹森蔚,稻畦相錯如鄉。山腰小赤壁,水石頗幽,仿佛虎丘劍池。夾道稚松叢棘,薝葡點綴其間如殘雪,香氣撲鼻。時正午,赤日炎歊,從者皆喘汗。予興愈豪,褰衣賈勇如猿踏而上。陟其巔,黃沙平衍,南北十馀丈,闊數丈,相會即胥臺故址也,頗訝不逮所聞。吾友汪鈍翁《記》稱:“方石中穿,傳為吳王用以竿旌者”。又“矮松壽藤,類一二百年物”。今皆無有。獨見震澤掀夭陷日,七十二峰出沒于晴云皛淼中。環望穹窿、靈巖、堯峰諸山一一獻奇于臺之左右。而霸業銷沉,美人黃土欲問夫差之遺跡,而山中無人能言之者,不禁三嘆。
從山北下,抵留云庵。庵小,有泉石,僧貧而無世法酌泉烹茗以進。山中方采楊梅,買得一筐,眾皆飽啖,仍攜其馀返舟中。時已薄暮,飯罷,乘風容與而歸。
待行者,幼子筠、孫韋金、外孫侯晸。六日前,子至方應該北上,不得與同游。賦詩紀事,悵然者久之。
正月已盡寒未收,柳塘曲曲帶平流。 青絲銀瓶送美酒,赤欄畫橋橫釣舟。
一片青蔥色,移來歷萬峰。 數枝初伴鶴,孤干已猶龍。 日瘦陰還薄,風多響自重。 歲寒堪寄傲,何必大夫封?
田田漫舞銀塘,魚床捧出黎云好。新妝淡佇,靜窺湍瀨,臨風窈窕。
翠羽低穿,水葒斜壓,數枝偏皎。宛湘妃獨立,輕綃掩映,明珰綴,波光照。
三十六陂淼淼。漸黃昏、冰姿恁悄。開宜玉井,折應素手,鬧紅都掃。
露冷才香,月明無影,蘋花共老。對鶴洲千朵,堪成雪賦,向鄒枚道。
默坐息君念,何處起欣戚。 門閉又黃昏,鳥鳴庭院寂。
云暗春猶冷,一簾煙雨斜。 舊懷千萬緒,墻角見桃花。
曠野聚涼煙,霜天落孤鶩。 送君如夢中,不識歸來路。
曉來時雨歇,行邁夢難閑。 路路聞流水,田田圍斷山。
咸洛腥膻幾百州,中原誰切祖生憂。 秦關璧使星馳夕,漢苑銅仙露泣秋。 萬死奸諛和虜計,百年臣子戴天仇。 欲從故老詢遺事,斗酒難澆磊磈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