覽陸龜蒙舊集
先生文價沸三吳,白雪千編酒一壺。
吟去星辰筆下動,
身后獨遺封禪草,何人尋得佐鴻圖。
先生文價沸三吳,白雪千編酒一壺。
吟去星辰筆下動,
身后獨遺封禪草,何人尋得佐鴻圖。
先生您文章的價值在三吳地區聲名遠揚,有無數如《白雪》般高雅的詩篇,只需一壺酒相伴。您吟詩時仿佛星辰都在筆下靈動。您離世后只留下了封禪之文,可又有誰能尋得這些文章來輔佐宏大的事業呢?
文價:文章的價值、聲譽。
沸三吳:在三吳地區聲名大噪。三吳,說法不一,一般指吳興、吳郡、會稽。
白雪:古代高雅的樂曲名,這里比喻陸龜蒙高雅的詩文。
封禪草:封禪是古代帝王在泰山舉行的祭祀天地的大典,封禪草指有關封禪的文章,也泛指有關國家大事的文章。
鴻圖:宏大的規劃、事業。
陸龜蒙是晚唐詩人、文學家,其詩文多有諷喻現實之作。此詩作者覽其舊集而作,晚唐社會動蕩,政治腐敗,陸龜蒙雖有才華卻難以施展抱負。作者可能生活在類似的時代背景下,看到陸龜蒙的舊集,聯想到其遭遇,從而引發感慨而創作此詩。
這首詩主旨是贊美陸龜蒙的才華并為其惋惜。突出特點是簡潔有力地展現了陸龜蒙的形象和其才華未展的境遇。在文學史上,它從側面反映了晚唐文人的普遍遭遇和當時社會對人才的埋沒。
風雨暗煙汀,漁歌荅杳冥。鱗飛千片雪,網亂一江星。
白小供廚積,紅肥滿市腥。烹鮮諳食譜,不數五侯鯖。
鐘鼓笙鏞瑟與琴,而今節奏久銷沈。清風江上來師曠,釐訂常懸一片心。
紡織江鄉處處同,年來生計巳皆窮。為興蠶繭舒民困,補救群推第一功。
旱潦災荒實可憂,頻將水利細推求。浚源豈特通舟楫,高下農田得有秋。
經濟文章共一途,宰官猶是大名儒。掄才自有真衡鑒,拔萃超凡總不誣。
治法胥緣理與情,理情兼盡政斯平。四方但覺安耕鑿,終歲相傳少訟爭。
明有奇巧人曰王叔遠,能以徑寸之木,為宮室、器皿、人物,以至鳥獸、木石,罔不因勢象形,各具情態。嘗貽余核舟一,蓋大蘇泛赤壁云。
舟首尾長約八分有奇,高可二黍許。中軒敞者為艙,箬篷覆之。旁開小窗,左右各四,共八扇。啟窗而觀,雕欄相望焉。閉之,則右刻“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左刻“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石青糝之。(箬篷 一作:篛篷)
船頭坐三人,中峨冠而多髯者為東坡,佛印居右,魯直居左。蘇、黃共閱一手卷。東坡右手執卷端,左手撫魯直背。魯直左手執卷末,右手指卷,如有所語。東坡現右足,魯直現左足,各微側,其兩膝相比者,各隱卷底衣褶中。佛印絕類彌勒,袒胸露乳,矯首昂視,神情與蘇、黃不屬。臥右膝,詘右臂支船,而豎其左膝,左臂掛念珠倚之——珠可歷歷數也。
舟尾橫臥一楫。楫左右舟子各一人。居右者椎髻仰面,左手倚一衡木,右手攀右趾,若嘯呼狀。居左者右手執蒲葵扇,左手撫爐,爐上有壺,其人視端容寂,若聽茶聲然。
其船背稍夷,則題名其上,文曰“天啟壬戌秋日,虞山王毅叔遠甫刻”,細若蚊足,鉤畫了了,其色墨。又用篆章一,文曰“初平山人”,其色丹。
通計一舟,為人五;為窗八;為箬篷,為楫,為爐,為壺,為手卷,為念珠各一;對聯、題名并篆文,為字共三十有四。而計其長曾不盈寸。蓋簡桃核修狹者為之。嘻,技亦靈怪矣哉!
二八佳人三五宵,仙風隨幸廣陵橋。分明記得《霓裳曲》,春夢微茫月影遙。
何處文星動帝廬,卻憐狗監薦相如。漢王親御蓬萊殿,夜半燒燈讀《子虛》。
紫莖兮文波,紅蓮兮芰荷。綠房兮翠蓋,素實兮黃螺。
于是妖童媛女,蕩舟心許,鷁首徐回,兼傳羽杯。櫂將移而藻掛,船欲動而萍開。爾其纖腰束素,遷延顧步。夏始春余,葉嫩花初。恐沾裳而淺笑,畏傾船而斂裾, 故以水濺蘭橈,蘆侵羅袸。菊澤未反,梧臺迥見,荇濕沾衫,菱長繞釧。泛柏舟而容與,歌采蓮于江渚。(江渚 一作:枉渚)
歌曰:“碧玉小家女,來嫁汝南王。蓮花亂臉色,荷葉雜衣香。因持薦君子,愿襲芙蓉裳。”
少小相親意氣投,芳蹤喜共渭陽留。 劇憐窗下廝磨慣,難忘燈前笑語柔。 生許相依原有愿,死期入夢竟無繇。 黃家山里冬青樹,一道花墻萬古愁。
秦王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善;雖然,受地于先王,愿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說。安陵君因使唐雎使于秦。
秦王謂唐雎曰:“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亡魏,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于君,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雎對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于先王而守之,雖千里不敢易也,豈直五百里哉?”
秦王怫然怒,謂唐雎曰:“公亦嘗聞天子之怒乎?”唐雎對曰:“臣未嘗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嘗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爾。”唐雎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于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今日是也。”挺劍而起。
秦王色撓,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于此!寡人諭矣: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
葉公子高好龍,鉤以寫龍,鑿以寫龍,屋室雕文以寫龍。于是天龍聞而下之,窺頭于牖,施尾于堂。 葉公見之,棄而還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
楚有祠者,賜其舍人卮酒,舍人相謂曰:“數人飲之不足,一人飲之有余。請畫地為蛇,先成者飲酒。”
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飲之,乃左手持卮,右手畫蛇,曰:“吾能為之足。”未成,一人之蛇成,奪其卮曰:“蛇固無足,子安能為之足?”遂飲其酒。
為蛇足者,終亡其酒。
晏子使楚。楚人以晏子短,楚人為小門于大門之側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入。”儐者更道,從大門入。見楚王。王曰:“齊無人耶?使子為使。”晏子對曰:“齊之臨淄三百閭,張袂成陰,揮汗成雨,比肩繼踵而在,何為無人?”王曰:“然則何為使子?”晏子對曰:“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使賢主,不肖者使使不肖主。嬰最不肖,故宜使楚矣!”(張袂成陰 一作:張袂成帷)
晏子將使楚。楚王聞之,謂左右曰:“晏嬰,齊之習辭者也。今方來,吾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對曰:“為其來也,臣請縛一人,過王而行,王曰:‘何為者也?’對曰:‘齊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盜。’”
晏子至,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二縛一人詣王。王曰:“縛者曷為者也?”對曰:“齊人也,坐盜。”王視晏子曰:“齊人固善盜乎?”晏子避席對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于齊不盜,入楚則盜,得無楚之水土使民善盜耶?”王笑曰:“ 圣人非所與熙也,寡人反取病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