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三日偶然作
東風靳放青,宿草不可踏。
蒼龍為之怒,連朝呼拆莢。
夜聞萬蟄蟲,蠕蠕更霅霅。
所憂玉蘭花,魂散難為攝。
江干士女殷,索居阻步屟。
苔痕上綠階,墨云染白帢。
天方啟閏余,客無怨沾濕。
且待含桃登,重理永和帖。
東風靳放青,宿草不可踏。
蒼龍為之怒,連朝呼拆莢。
夜聞萬蟄蟲,蠕蠕更霅霅。
所憂玉蘭花,魂散難為攝。
江干士女殷,索居阻步屟。
苔痕上綠階,墨云染白帢。
天方啟閏余,客無怨沾濕。
且待含桃登,重理永和帖。
東風吝惜著釋放出春的青色,舊草還未舒展難以踩踏。蒼龍為此震怒,連日呼喚著催開花莢。夜晚聽見千萬蟄伏的蟲兒,蠕動著時緩時急。最擔憂的是玉蘭花,花魂飄散難以收斂。江邊男女眾多,我卻獨居受阻無法前往。苔痕爬上綠色臺階,烏云染暗了白色頭巾。天氣正開啟閏余調整,客居的我不怨沾濕。且等待櫻桃成熟時,再重新整理永和年間的詩帖。
靳放:吝惜釋放。
蒼龍:東方七宿,代指春天的星象,此處喻春氣。
拆莢:指花朵突破花苞開放。
蟄蟲:冬眠的蟲類。
蠕蠕:蟲類緩慢蠕動的樣子。
霅霅(zhà zhà):蟲類快速爬動的聲音或狀態(tài)。
江干:江邊。
步屟(xiè):木底鞋,代指行走。
閏余:農歷為調整節(jié)氣設置的閏月,此處指氣候因歷法調整而異常。
含桃:櫻桃。
永和帖:指王羲之《蘭亭集序》,作于東晉永和九年上巳節(jié),代指文人雅集的詩帖。
重三日即上巳節(jié),傳統(tǒng)有修禊、雅集習俗。詩中“阻步屟”“客無怨沾濕”或指作者客居他鄉(xiāng),因春寒或閏月氣候異常未能參與江邊士女聚會。通過觀察春景變化(如蟲動、玉蘭)與個人處境,抒發(fā)對節(jié)令的敏感與文人情懷。
此詩以重三時節(jié)為背景,通過春寒中的自然物象(東風、蟄蟲、玉蘭)與個人境遇(阻行、待春)的描寫,展現了對生機的關注與對雅事的期待,融合了自然觀察與人文意趣,是一首兼具細膩與含蓄的節(jié)令感懷之作。
南北聳層巒,錢塘夕照寒。故家原在此,今友起為官。
回首追談笑,從茲振羽翰。他年歸故里,我藉問臨安。
誰識虎頭峰下客,少年有意功名。清朝無路到公卿。蕭蕭茅屋下,白發(fā)老書生。 邂逅對床逢二妙,揮毫落紙堪驚。他年聯(lián)袂上蓬瀛。春風蓮燭影,莫問此時情。
回首覽燕趙,春生兩河間。曠然萬里馀,際海不見山。 雨歇青林潤,煙空綠野閑。問鄉(xiāng)何處所,目送白云還。
插天翠壁,排山雪浪,雄關險扼東溟。沙嶼布棋,飚輪測線,龍驤萬斛難經。笳鼓正連營。聽回潮夜半,添助軍聲。尚有樓船,鱟帆影里矗危旌。 追思燕頷勛名,問誰投健筆,更請長纓?警鶴唳空,狂魚舞月,邊愁暗入春城。玉帳坐談兵。有獞花壓酒,引劍風生。甚日炎洲洗甲,滄海濁波傾?
臺灣自設行省,撫藩駐臺北郡城,華夷輻湊,規(guī)制日廓,洵海外雄都也。賦詞紀盛。
客來新述瀛洲勝,龍荒頓聞開府。畫鼓春城,環(huán)燈夜市,娖隊蠻韡紅舞。莎茵繡土。更車走奇肱,馬徠瑤圃。莫訝瓊仙,眼看桑海但朝暮。 天涯舊游試數。綠無環(huán)廢壘,唬鵙凄苦。絕島螺盤,雄關豹守,此是神州庭戶!驚濤萬古。愿洗凈兵戈,卷殘樓櫓。夢踏云峰,曙霞天半吐。
旗亭舊夢空留跡,髯也飄蕭。鬟也嬌嬈。八尺風漪尺八簫。
豪情我亦龍川亞。一領青袍。一曲紅幺。腸斷松陵十四橋。
春痕澹沱。指赤闌倒水,綠深江左。隔斷虹橋,酒旗無力風前簸。
和煙和雨千絲裹。系不住、舊時蘭舸。帶斜陽、青粉墻西,但暮鴉飛墮。
休問前生絮果。是黃染畫衣,碧梳鬟朵。綺陌人歸,玉鞭曾送斑騅過。
飄零張緒誰憐我。又客里、清明槐火。怎知他、獨倚高樓,眉暗鎖。
麝沈金鴨。正瑤宮漏靜,嫩寒初怯。喚侍兒、密焙熏籠,已弱不勝扶,凍眸微合。
懶甚腰支,看踠地、繡衣斜搭。笑瓏松鬢亸,睡態(tài)未蘇,似醉春榼。
生香更添艾納。任羅衾半角,紅浪堆壓。剩幾縷、心字成灰,把寂寞珍珠,悄封檀匣。
撥罷釵蟲,飏寶篆、指痕新掐。但盈盈、夜窗送曙,淚凝絳蠟。
竹扈魚寒,荻洲雁老,川途何限凄黯。暝色連江,殘年催雪,聽遍高城鼓紞。
小住香涇好,又何事、扁舟輕泛。有人剪燭西窗,翠眉添鎖離感。
記我垂虹載酒,看十里晚風,秋思云澹。拂劍霜飛,停杯月落,倦了平生游覽。
細雨孤山路,早夢到、梅邊香暗。甚日君來,煙波遙送歸纜。
賓王,義烏人。七歲能賦詩。武后時,數上疏言事,得罪貶臨海丞,鞅鞅不得志,棄官去。文明中,徐敬業(yè)起兵欲反正,往投之,署為府屬。為敬業(yè)作檄傳天下,暴斥武后罪。后見讀之,矍然曰:“誰為之”或以賓王對,后曰:“有如此才不用,宰相過也。”及敗亡命,不知所之。后宋之問貶還,道出錢塘,游靈隱寺,夜月,行吟長廊下,曰:“鷲嶺郁岧峣,龍宮隱寂寥。”未得下聯(lián)。有老僧燃燈坐禪,問曰:“少年不寐,而吟諷甚苦,何耶”之問曰:“欲題此寺,而思不屬。”僧笑曰:“何不道‘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之問終篇曰:“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捫蘿登塔遠,刳木取泉遙。云薄霜初下,冰輕葉未凋。待入天臺寺,看余渡石橋。”僧一聯(lián),篇中警策也。遲明訪之,已不見。老僧即駱賓王也。傳聞桴海而去矣。后,中宗詔求其文,得百余篇及詩等十卷,命郗云卿次序之,及《百道判集》一卷,今傳于世。
杜甫,字子美,京兆人。審言生閑,閑生甫。少貧不自振,客吳越、齊趙間。李邕奇其材,先往見之。舉進士不中第,困長安。天寶十載,玄宗朝獻太清宮、饗廟及郊,甫奏賦三篇,帝奇之,使待詔集賢院,命宰相試文章。擢河西尉,不拜,改右衛(wèi)率府胄曹參軍。數上賦頌,高自稱道,且言:“先臣恕、預以來,承儒守官十一世,迨審言以文章顯。臣賴緒業(yè),自七歲屬辭,且四十年,然衣不蓋體,常寄食于人,竊恐轉死溝壑,伏惟天子哀憐之。若令執(zhí)先臣故事,拔泥涂久辱,則臣之述作,雖不足鼓吹六經,先鳴數子,至沉郁頓挫,隨時敏給,揚雄、枚皋,可企及也。有臣如此,陛下其忍棄之!”會祿山亂,天子入蜀,甫避走三川。肅宗立,自鄜州羸服欲奔行在,為賊所得。至德二年,亡走鳳翔,上謁,拜左拾遺。與房琯為布衣交,琯時敗兵,又以琴客董廷蘭之故罷相,甫上疏言:“罪細,不宜免大臣。”帝怒,詔三司雜問。宰相張鎬曰:“甫若抵罪,絕言者路。”帝解,不復問。時所在寇奪,甫家寓鄜,彌年艱窶,孺弱至餓死,因許甫自往省視。從還京師,出為華州司功參軍。關輔饑,輒棄官去。客秦州,負薪拾橡栗自給。流落劍南,營草堂成都西郭浣花溪。召補京兆功曹參軍,不至。會嚴武節(jié)度劍南西川,往依焉。武再帥劍南,表為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武以世舊,待甫甚善,親詣其家。甫見之,或時不巾,而性褊躁傲誕,常醉登武床,瞪視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中銜之。一日,欲殺甫,集吏于門,武將出,冠鉤于簾者三,左右走報其母,力救得止。崔旰等亂,甫往來梓、夔間。大歷中,出瞿塘,溯沅、湘以登衡山。因客耒陽,游岳祠,大水暴至,涉旬不得食,縣令具舟迎之,乃得還,為設牛炙白酒,大醉,一昔卒,年五十九。甫放曠不自檢,好論天下大事,高而不切也。與李白齊名,時號”李杜”。數嘗寇亂,挺節(jié)無所汙。為歌詩,傷時撓弱,情不忘君,人皆憐之。墳在岳陽。有集六十卷,及潤州刺史樊晃纂《小集》,今傳。能言者未必能行,能行者未必能言。觀李、杜二公,語語王霸,褒貶得失,忠孝之心,驚動千古,騷雅之妙,雙振當時,兼眾善于無今,集大成于往作,歷世之下,想見風塵。惜乎長轡未騁,奇才并屈,竹帛少色,徒列空言,嗚呼哀哉!昔謂杜之典重,李之飄逸,神圣之際,二公造焉。觀于海者難為水,游李、杜之門者難為詩,斯言信哉!
千古懷人費夢思,殷勤卷贈歲寒枝。錢塘江上花如雪,不耐東風畫角吹。
嶠,字巨山,趙州人。十五通五經,二十擢進士,累遷為監(jiān)察御史。武后時,同鳳閣鸞臺平章事。后因罪貶廬州別駕,卒。嶠富才思,有所屬綴,人輒傳諷。明皇將幸蜀,登花萼樓,使樓前善《水調》者奏歌,歌曰:“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飛。”帝慘愴,移時,顧侍者曰:“誰為此”對曰:“故宰相李嶠之詞也。”帝曰:“真才子!”不待終曲而去。嶠前與王勃、楊炯接,中與崔融、蘇味道齊名,晚諸人沒,為文章宿老,學者取法焉。今集五十卷,《雜詠詩》十二卷,《單題詩》一百二十首,張方為注,傳于世。
隔水園林丞相宅,路人猶記種花時。 可憐總被風吹盡,不許游人折一枝。
又歸衡岳寺,舊院樹冥冥。坐石縫寒衲,尋龕補壞經。 嶠云籠曙磬,潭草落秋萍。誰伴高窗宿,禪衣掛桂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