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酒樓餞別映霞兩首
自剔銀燈照酒卮,旗亭風月惹相思。忍拋白首盟山約,來譜黃衫小玉詞。南國固多紅豆子,沈園差似習家池。山公大醉高陽夜,可是傷春為柳枝。
愁懷端賴曲生開,厚地高天酒一杯。未必有情難遣此,本來無物卻沾埃。楊枝上馬成馳騁,桃葉橫江去不回。醉死何須人荷鍤,笑他劉阮是庸才。
自剔銀燈照酒卮,旗亭風月惹相思。忍拋白首盟山約,來譜黃衫小玉詞。南國固多紅豆子,沈園差似習家池。山公大醉高陽夜,可是傷春為柳枝。
愁懷端賴曲生開,厚地高天酒一杯。未必有情難遣此,本來無物卻沾埃。楊枝上馬成馳騁,桃葉橫江去不回。醉死何須人荷鍤,笑他劉阮是庸才。
第一首:自己挑亮銀燈映照酒器,酒樓的風月勾起無限相思。忍心拋下白頭到老的山盟海誓,來譜寫如黃衫客與霍小玉般的戀情。南國本就多紅豆(象征相思),沈園的情境近似習家池的凄美。我像山簡在高陽池夜醉,莫不是因傷春而為你(柳枝,代指映霞)。第二首:愁緒全靠美酒消解,面對天地痛飲一杯。未必是有情難遣,本無掛礙卻沾染塵埃。你如楊枝上馬遠馳,似桃葉渡江一去不回。醉死何須他人扛鍬埋葬,笑那劉阮(指劉伶、阮籍等)不過庸才。
旗亭:指酒樓。
盟山約:山盟海誓,指男女間堅定的愛情誓言。
黃衫小玉詞:用唐代蔣防《霍小玉傳》典故,黃衫客助李益與霍小玉相見,此處借指與映霞的戀情。
紅豆子:紅豆象征相思,王維《相思》有“紅豆生南國”句。
沈園:南宋陸游與唐婉重逢處,代指傷心的舊游之地。
習家池:漢代習郁所建園林,代指名勝,此處借指兩人曾游之地。
山公:指西晉山簡,常醉于高陽池,此處自比醉態。
柳枝:代指戀人,或用唐代柳枝姑娘與李商隱典故,喻指映霞。
曲生:酒的代稱,出自《開天傳信記》。
楊枝:喻指輕盈的戀人,或用白居易“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典。
桃葉:晉王獻之妾,獻之常于桃葉渡送別,此處喻指離別。
劉阮:或指劉伶(嗜酒)、阮籍(佯狂),或劉晨、阮肇(天臺遇仙),此處笑其不如自己灑脫。
此詩作于1927年,郁達夫與王映霞熱戀期間因現實阻礙面臨短暫分離,于上海南天酒樓餞別時所作。詩中既流露對映霞的深情眷戀,也隱含對情感未來的迷茫,是二人情感糾葛的真實記錄。
兩首詩以餞別場景為中心,通過相思追憶、典故鋪陳與醉態自況,展現了郁達夫與映霞的深情與離愁。用典自然貼切,情感真摯動人,是其抒情詩中的代表作,體現了古典詩詞技巧與現代愛情主題的融合。
夜響起秋竹,浩浩楚云白。曉來看沙觜,新水添一尺。
圣神深意念遐方,前后皆馳諭蜀郎。從此郵亭為盛事,乘軺相繼有三王。
育秀凌華嵩,標奇奠淮楚。陽辟啟神關,陰沉開水府。渾渾聚商舳,淵淵聞戍鼓。陳瑟會安歌,傳芭紛代舞。椒漿既分潔,桂棹方容與。日暮懷歸情,含睇望修渚。
六月句吳國,重逢樊省郎。題詩過山館,惜別度河梁。淮樹生秋早,汾陰去雁長。明年朱紱貴,遙憶奉華觴。
山藏仙窟好溪湄,滿徑秋云冷濕衣。萬古石門青不合,半天瀑布雪長飛。猿攀松子巖前落,鶴趁琴童洞口歸。謝李何年留杰句,至今山水有清暉。
琳宮窈窕碧峰隈,歷盡巉巖更上臺。不見踏花驄焉至,虛看送酒白衣來。山中泉石誰相賞,天末煙云望屢回。聞道使君能愛客,習池還擬接仙杯。
嫁得郎家東渡頭,采蓮朝暮蕩蘭舟。妾心不似溪邊水,閒逐飛花兩岸流。
分手如昨日,清秋獨異鄉。長年悲落木,短發怯初涼。歸燕自有適,幽蘭誰為芳。裁書寄鴻雁,相與訪滄浪。卻埽與人絕,悲秋驚歲徂。山川舉俗異,宇宙此身孤。吊影臨清月,書空向瞑烏。懷歸屬吾黨,浮海待乘桴。
僧坊暫寓白云邊,古木荒溪濕暝煙。試葺池臺學愚谷,不妨風物似斜川。邀賓深愧裴公野,瀹茗空懷陸子泉。塵世悠悠盡虛幻,且將身健斗尊前。
起掃門前千腳泥,陰晴未定唱雞時。寒沖薄絮兩層裂,雪累南枝一夜低。行旅漸增看節近,鄉書不至望郵遲。今朝苦待梅花發,我與東風本有期。
虛白巢中徹夜明,寥寥孤鶴夢難成。竹爐火暖茶香里,人比梅花更自清。
芙蓉香冷簫聲杳,月淡煙清楚宮曉。仙禽不語雪衣輕,相逢卻恨秋風早。土花翠淺霜露濛,山梨小結丹砂紅。玉人醉倒不知處,夢回故苑朝云濃。
心事蒼涼莫問天,情天恨海總波瀾。回腸縱解千千結,歧路難求上上簽。將冷眼,做旁觀,笑他粉墨又登壇。闌珊燈火闌珊夜,誰為蒼生淚不干。
漢運固已厄,臣心無偏安。出師非倖功,為國將勝殘。所當盡者分,不可期者天。至今原上草,慘慘縈愁煙。
不事神明事酒魔,前塵后事任蹉跎。借來年命償杯酒,賣去浮名買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