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信國綠端蟬腹研歌
黃冠不返燕山客,柴市風霾蔽天黑。剖將徑寸夷齊心,染出一方天水碧。
故人卻聘逃臨安,有叟西臺擊竹還。相逢靜聽啼鵑哭,石君灑淚比人寒。
斜飛半角都安在,朱鳥魂歸朝局改。母妃難補女媧天,帝子誰填精衛海。
會稽山南寶氣空,妖僧一炬燒云紅。六丁獨抱石君去,多年穩臥馮夷宮。
老漁大笑呼君起,有似蕤賓躍池水。清光耿耿照秋霜,錯道文山猶未死。
吁嗟乎!文山到今原不死,可惜青松斲研趙承旨。
黃冠不返燕山客,柴市風霾蔽天黑。剖將徑寸夷齊心,染出一方天水碧。
故人卻聘逃臨安,有叟西臺擊竹還。相逢靜聽啼鵑哭,石君灑淚比人寒。
斜飛半角都安在,朱鳥魂歸朝局改。母妃難補女媧天,帝子誰填精衛海。
會稽山南寶氣空,妖僧一炬燒云紅。六丁獨抱石君去,多年穩臥馮夷宮。
老漁大笑呼君起,有似蕤賓躍池水。清光耿耿照秋霜,錯道文山猶未死。
吁嗟乎!文山到今原不死,可惜青松斲研趙承旨。
戴黃冠的文信國未能從燕山返回,柴市口狂風陰霾遮天蔽日。剖開一寸見方的端石凝聚著他的忠直之心,染出一方如天空般青碧的石色。舊友拒絕元朝征召逃離臨安,有老者在西臺擊竹痛哭而歸。相逢時靜聽杜鵑悲啼,石硯灑下的淚水比人更寒。硯臺斜飛的半角依然存在,朱鳥魂歸時朝廷已改。太后難補女媧留下的蒼天,皇子誰能填滿精衛的滄海?會稽山南寶氣空盡,妖僧一把火將云霞燒得通紅。六丁神獨自抱著石硯離去,多年來安穩臥在河伯宮中。老漁夫大笑喚醒石硯,如同蕤賓律音躍出池水。清冷的光輝映照著秋霜,錯說文山先生還未死去。唉!文山至今本就未死,可惜那青松被砍來制硯的是趙承旨。
文信國:文天祥謚號,南宋末抗元名臣,就義于元大都柴市。
黃冠:道士冠,此指文天祥被囚時的裝束;燕山客:指被拘于元大都(今北京)的文天祥。
柴市:元大都刑場,文天祥在此就義;風霾:狂風夾塵土,形容悲壯氛圍。
徑寸夷齊心:以伯夷、叔齊喻文天祥忠貞,端硯方寸間凝聚其氣節。
天水碧:五代以來帝王喜愛的青綠色,代指宋室。
西臺擊竹:用謝翱《登西臺慟哭記》典,謝翱為文天祥舊友,曾設祭哭悼。
朱鳥:南方之神,代指宋室;朝局改:指元滅宋。
女媧天:神話中女媧補天,此喻宋室傾覆難以挽回。
會稽山:浙江名山,宋室陵寢多在浙東;妖僧:指元初僧人楊璉真伽,曾盜掘宋陵。
六丁:道教神名,此指石硯被神異力量保護;馮夷宮:河伯居所,喻硯沉水中。
蕤賓:古樂十二律之一,此形容硯出水時的清越之聲。
趙承旨:趙孟頫,宋宗室降元,官至翰林學士承旨,此處暗諷其失節。
此詩當為明清之際遺民所作,圍繞文天祥遺物'綠端蟬腹研'展開。南宋滅亡后,文天祥作為忠烈象征被廣泛紀念,其遺物成為遺民寄托家國之思的載體。詩中提及'妖僧一炬燒云紅'(元僧盜掘宋陵)、'趙承旨'(宋宗室降元)等,反映元初至明清時期遺民對故宋的追思、對忠義的推崇及對變節的批判。
全詩以端硯為核心,串聯文天祥就義、遺民哭悼、宋陵遭毀、硯臺流轉等歷史片段,既歌頌文天祥'原不死'的忠魂精神,又哀悼宋室覆滅的歷史悲劇,兼斥變節者,是一首借物詠史、托物寄情的典范之作,體現遺民文學'以古喻今'的深刻思想。
周業凌遲伯失宗,紛紛功利起衡從。時君不識真王佐,卿祿寧辭十萬鐘。牛酒爭迎暴已除,沛中屠販漫高車。鴻溝更舉真籌策,圮上功成一卷書。受命趨關定約時,鄛翁多算竟何為。可憐空碎鴻門玉,天下雄雌亦易知。滅仇報主已成功,還定三秦眾策同。西楚能存韓社稷,赤松無跡到關中。四海為家辨本支,大封同姓奠邦基。留侯漫使儲君固,遺毒無端及愛兒。女禍幾令社稷危,安劉一語已先知。良平無術強根本,功在諸君左袒時。蓋世功名意氣雄,楚齊國大勢難容。從容進退知天道,一邑封留事赤松。先漢雄詞后世無,子云學業冠西都。大醇難掩終身玷,直筆凄涼莽大夫。草罷玄經雪滿頭,美新興頌不深謀。千年遺恨曾投閣,金谷何人肯墜樓。桐江波上有漁蓑,東漢流風節義多。大器已移名獨在,猶將公論作干戈。九夷辟地識遺賢,白帽端居木榻穿。卓行至今推有道,建安詞藻漫流傳。天自西傾水自東,三分割據識英雄。仲謀有子曹郎在,蓋世功名僅漢中。一方僻險控孫曹,兵術相疑治道高。尚父鷹揚身未死,詎應典午得稱豪。六朝才氣苦厭厭,歸去辭高義獨嚴。憂世樂天真有道,千年處士晉陶潛。
襄武家風迥出群,奇才能武又能文。劍鋒足壓三千士,筆陳還驅十萬軍。銀管綠沈新草檄,丹書盧矢舊銘勛。臨風自顧長纓在,醉袂蒼茫欲贈君。
草澤悲將隱,蓮峰慰獨留。因君三日住,贈我萬山秋。芋栗供僧飯,滄浪憶釣舟。諸天念離別,鐘磬晚悠悠。
商陽殺三人,每輒不忍視。亦云食君食,報禮當如此。波瀾吹九州,金石安得止。永懷南山阿,慷慨中夜起。
云寂寂,柳疏疏,秋情遺野菊,寥落倚荒溝。人間小住癡留著,留著人生又白頭。
名在東京四諫官,曲江日照寸心丹。只今遺廟年年祭,可是功名久遠看。
壤地三千里,弦歌五十城。廷多漢長者,座有宋耆英。立事多師古,行仁不近名。愿存無逸戒,佇見治功成。
水入歸墟長不枯,穩臥一葉凌蒼虛。青年漫浪老白發,歲久無奈安之乎。只今起動金陵滯,臺章日日提英乂。蚤期抱策當濟時,豈謂能詩謾驚世。東家有人作金塢,西家有妾歌玉樹。相如也有子虛賦,襄陽自愛不才句。喜來二子足徜徉,春申港頭秋雨傍,長河可傍海可航。好著青錢乞三老,我亦挈家還我鄉。
青天如幔四無憑,山上登樓盡五層。海瀉一杯添共酒,月臨千幢近懸燈。詩從帝座狂搔首,夢逐仙鸞醉曲肱。聞道扶桑弓可掛,望來還愛日方升。
我有網上友,頗如脫網魚。渺渺不得見,棖觸予中區。佳陽回地暖,春風正舒徐。云溪溪久涸,亦復漲有馀。我日推百事,來守溪之隅。豈為濯其足,更非利其漁;此溪終入海,能過故人居。
世亂隳節義,臨危忘大倫。此風何可長,此恨何由申。仲尼憂萬世,作經因感麟。往者宋元間,適逢大運屯。仰天泣者誰,屈指張陸文。臨事誠已疏,哀歌竟云云。一正天地綱,我祖圣以神。缺典誰表章,厓山莽荊榛。寥寥二百年,大忠起江濆。慈元廟繼作,爛映厓山云。近者陽江尹,一念何精勤。作祠比厓山,兩廟存三仁。大封赤坎墓,昭昭愜眾聞。深悲魚腹冷,一躍海門春。厓海風波隔,陽江面目新。自然聲氣應,坐使風俗淳。短卷心先賀,神交夢每親。琢詞告萬世,老病敢辭君。
放懷澹泊省拘持,應物無方自不疑。我國晏然君莫問,他心通處我為誰。靜無淮浦他年夢,老與廬山宿命期。到了百年俱任運,世間屈曲自推移。身如枯木了生涯,那更迎春競物華。金粟病中猶示眾,如來到處不須誇。毗盧法藏無心供,兜率陀天自散花。比似出門千萬事,何如豐儉且隨家。
錯指長云怪石尤,海天回首是瀛洲。飆輪未會三山駕,文筆先題五鳳樓。到手錦標堪一笑,臨岐紅燭且須留。前年六博非空兆,有待金羊送綵辀。
候館駐征騎,西風獨夜清。開門聞葉落,倚杖看潮生。有禮齊蠻俗,無歌學楚聲。凄涼蘇季子,行處足高名。
聞道溪田熟,如今刈獲無。還能足家食,且不負公租。八月來黃雀,三江出紫鱸。新炊兼異味,老我憶歸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