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 其五 青墩夏詠,和陳其年江村韻
躑躅殘紅,聽幾處、催歸鴨鵊。隱隱見、平蕪燕剪,落花波夾。與我周旋從我好,用卿作達從卿法。挽銀河、萬斛洗炎蒸,涼風霎。
髹幾畔,添香鴨。矮屋畔,閑畚鍤。到采菱剝芡,不憂貧乏。虎刺結成顆顆豆,鳳仙染就纖纖甲。折一枝、斜插鬢云邊,銀釵壓。
躑躅殘紅,聽幾處、催歸鴨鵊。隱隱見、平蕪燕剪,落花波夾。與我周旋從我好,用卿作達從卿法。挽銀河、萬斛洗炎蒸,涼風霎。
髹幾畔,添香鴨。矮屋畔,閑畚鍤。到采菱剝芡,不憂貧乏。虎刺結成顆顆豆,鳳仙染就纖纖甲。折一枝、斜插鬢云邊,銀釵壓。
躑躅花的殘紅點綴著夏日,聽幾處傳來鴨鵊鳥催歸的叫聲。隱約可見平坦的草場上,燕子如剪掠過,落花夾著水波流淌。與自然周旋,我自感愜意;放任自適,隨它去罷。仿佛挽來銀河萬斛之水,洗去炎炎暑氣,涼風忽然間撲面而來。漆幾旁,銅鴨形的香爐飄著香氣;矮屋邊,畚鍤靜靜放置著。到了采菱角、剝芡實的時節,也不擔憂貧乏。虎刺結出顆顆豆果,鳳仙花染就纖纖指甲。折下一枝花,斜插在鬢邊,銀釵輕輕壓著。
躑躅:杜鵑花的別稱,此處指殘敗的杜鵑花。
鴨鵊(jiá):水鳥名,又名魚鵁,鳴聲似“催歸”。
平蕪:平坦的草地。
用卿作達:源自《世說新語》,指放任自適、不拘禮法的生活態度。
髹(xiū)幾:涂漆的木幾(小桌子)。
畚鍤(běn chā):畚箕和鐵鍬,泛指農具。
虎刺:一種帶刺的常綠灌木,夏季結小紅果。
鳳仙:鳳仙花,其花瓣可用來染指甲。
鬢云:形容女子鬢發蓬松如云。
此詞為作者與陳其年(陳維崧)唱和之作,以“青墩夏詠”為題。青墩(今江蘇吳江一帶)夏日的田園風光與閑適生活,觸發作者創作靈感,通過和韻形式表達對鄉村生活的熱愛。
全詞聚焦夏日鄉村生活,上片由景入情,以洗炎蒸的涼風傳遞愜意;下片鋪陳日常瑣事(添香、采菱、染甲),細節鮮活。整體風格清新明快,展現了田園生活的自足與美好,是清代田園詞的典型之作。
縣郭依稀隔渡頭,解鞍來倚店家樓。
已攀桂樹吟招隠,因看梅花賦遠游。
市上俚音多楚語,橋邊碧色是湘流。
直南鄉國三千里,目送覊鴻起暮愁。
昏昏健忘廢專精,默坐空齋忽自驚。
少作回看如兩手,舊書重讀似前生。
卻疑安世知三篋,不曉睢陽記一城。
莫怪詩成呼燭寫,曉窗追憶欠分明。
丞相詩高妙,諸孫亦復奇。
惠連康樂弟,子美審言兒。
三舍猶當避,偏師未易支。
老來怯酬唱,欲速反成遲。
寺在高山頂,天寒偶一登。
孤僧營粥飯,諸佛闕香燈。
潮落洲分派,林疎塔見層。
危欄宜老眼,欲去幾回憑。
外觀殊偉岸,內稟極??柔。
欲取漢清議,盡投唐濁流。
鬼車鳴甚惡,猛虎死方羞。
芳臭須臾判,哀哉不善謀。
欲賦梅花材藻盡,公分生意到枯樁。
巨題昔只韓聯孟,妙手今惟羿愈逄。
守谷尚煩看杏虎,護花難少吠籬尨。
丹崖翠壁宜揮掃,止要游人筆似杠。
始予丱角來,家君綰銅墨。縣齋多休暇,縣圃足戲劇。雖云嗜梨栗,亦頗窺簡冊。弟妹俱孩幼,親發方如漆。
后予捧檄至,軒蓋候廣陌。于時志氣銳,門戶況烜赫。郡花照席紅,湖柳拂鞍碧。耆老互問訊,酒餼紛狼籍。
今予挑包過,城郭宛如昔。高年凋落盡,滿眼少朋識。管子仕瘴煙,屈叟掩泉穸。蓽門訪舊師,目暗面黧黑。
買醪與之酌,往事話歷歷。既生異縣感,遂起故鄉憶。吾翁墓草深,高堂已斑白。貧居滫髓空,遠游溫凊隔。
二季官海濱,女子各有適。曾不如阿奴,碌碌在母側。回思盛壯時,去矣復難得。因成臨川吟,吟罷淚橫臆。
大帝開江左,無錐與遠孫。
自言埋戰地,也勝活侯門。
短褐邊風緊,孤舟海浪翻。
知他三尺劍,攜去報誰恩。
廣室內嵌空,層峰外巍嵬。
仰視駭懸石,俯踐愁滑苔。
古竇風肅肅,陰澗泉洄洄。
飛梁跨其間,上可陳尊罍。
愛涼復畏濕,當暑重裘來。
名巖者誰歟,兄固弟子開。
憶昔建中初,國論幾一回。
惜也祖荊舒,卒為清議排。
至今出牧地,姓字留蒼崖。
躊躇增嘆慨,日入禽聲哀。
柘岡西路別君時,幾見天涯柳弄絲。
橫草壯心空忼慨,覆蕉殘夢懶尋思。
羞將白發趨新府,卻憶青山領舊祠。
猶有南來奇特事,馬頭先得故人詩。
拔到髯生族,多因兔穎稀。
只宜茅舍用,難向玉堂揮。
弄翰虛名似,吹毛本質非。
兒曹貪價賤,鴉蚓掃如飛。
偶陪群彥賦登樓,一笑聊寬故國愁。
近郭山來晴檻里,待船人立晚沙頭。
春天晴雨常多變,晦日文書得小休。
尚有殘錢沽老酒,落花時節約重游。
系出自華宗,來嬪隠約中。
貧能安苦節,貴愈積陰功。
立志如歐母,生兒似富公。
如聞新窆處,神告在溪東。
道人何為者,寒暑一破衫。發白具老態,口訥稀冗談。
我陪小隊來,猿鳥窺層嵐。道人方掩戶,燕坐彌陁龕。
迎客不下山,送客不出庵。即之疑槁木,面目寒巉巖。
贈錢漠然謝,有若投諸潭。微言歲計熟,收芋已滿籃。
斯人未識字,豈必曾遍參。所立偶自高,可儆佞與貪。
幕下多材雋,于今盡策勛。
可憐狂處士,曾揖大將軍。
久戍兒郎老,新招部曲分。
此生甘寂寞,有淚濕高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