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 李方山歸自滇中喜而有贈二首 其二
抱瑟歸來,嘆游子、飄零南國。君賀我、商瞿有子,狂歌浮白。大者才能呼父執,黃雞綠酒娛今夕。但無如、瓊樹倚階前,誇雙璧。
吹玉笛,長干陌。攜蠟屐,江淹宅。曰身將隱矣,北山之北。遠害且尋麋鹿伴,那能老作諸侯客。況竹溪、六逸尚堪招,徂徠側。
抱瑟歸來,嘆游子、飄零南國。君賀我、商瞿有子,狂歌浮白。大者才能呼父執,黃雞綠酒娛今夕。但無如、瓊樹倚階前,誇雙璧。
吹玉笛,長干陌。攜蠟屐,江淹宅。曰身將隱矣,北山之北。遠害且尋麋鹿伴,那能老作諸侯客。況竹溪、六逸尚堪招,徂徠側。
懷抱琴瑟歸來,感嘆游子曾在南國漂泊。你祝賀我如商瞿得子,我們放聲高歌,暢飲狂歡。大兒子剛剛能稱呼父親的友人,黃雞下酒,綠酒盈杯,共娛今夜。只可惜沒有如玉樹般的佳兒立在階前,夸贊這一雙璧玉般的孩子。在長干巷吹起玉笛,攜著涂蠟的木屐探訪江淹舊宅。你說將要隱居,去那北山的北邊。為遠離禍患,且與麋鹿為伴,怎能到老都做諸侯的門客?何況竹溪六逸還可招致,就在徂徠山旁。
商瞿:孔子弟子,傳說年四十無子,孔子勸其娶妻,后生二子。此處代指有子。
浮白:原指罰酒,后泛指飲酒。
父執:父親的友人,《禮記·曲禮》:“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
瓊樹:比喻優秀的子弟,如玉樹臨風。
雙璧:兩塊玉璧,喻指兩個優秀的孩子。
長干陌:南京古里巷名,代指繁華市井。
蠟屐:涂蠟的木屐,防滑易行,為古人游山常用。
江淹宅:南朝文學家江淹故居,此處借指文人舊居。
北山之北:用“北山移文”典故,指遠離塵囂的隱居之地。
竹溪六逸:唐代李白等六人隱居徂徠山竹溪,號“竹溪六逸”,此處代指隱逸之士。
徂徠:山名,在今山東泰安,為古代隱逸勝地。
此詞為作者贈友人李方山之作。李方山自滇中漂泊歸鄉,作者欣喜之下作此詞相贈。詞中既賀其歸鄉、贊其子嗣,亦借隱逸之語呼應友人歸后心境,反映清人交游中對閑適生活的共同向往。
全詞緊扣“喜贈”主題,上片寫歸鄉之喜、天倫之樂,下片轉寫隱逸之志,情感由熱轉淡,自然流暢。用典貼合,生活場景與隱逸意象交融,展現清初文人交游中雅俗共賞的創作特色。
深閨悄。葉落梧桐秋欲老。攬鏡愁多少。闌干憑遍西風掃。
情渺渺。試問菊花期,還是霜前好。
浮云漠漠草離離,淚濕春衫鬢腳垂。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鐘隨野艇回孤棹,蟬曳殘聲過別枝。青冢路邊南雁盡,問君何事到天涯。
與君別約記杭州,山外青山樓外樓。 屈指別來今幾載,愁心一倍長離憂。
青陽播林麓,百卉生光妍。 如何空谷資,尚爾霜霰纏。 守節抱苦貞,豈不幽且寒。 由來松柏性,羞學桃李顏。
金吾持戟護軒檐,天樂傳教萬姓瞻。 樓上美人相倚看,紅妝透出水晶簾。 玉樓天半起笙歌,風送宮人笑語和。 月影殿開聞曉漏,水晶簾卷近秋河。
青山隱隱水迢迢,客夢都隨歲月消。 惟有別時今不忘,水邊楊柳赤闌橋。
輔贊藏諸用,庸人自擾之。 惟公知好靜,與物盡忘私。 德望儀群辟,威名憺遠夷。 傷心白雞夢,梁木有余悲。
茫茫。蒼蒼。青山繞、千頃波光。新秋露風荷吹香。悠颺心地然,生清涼。古岸搖垂楊。時有白鷺飛來雙。隱君如在,鶴與翱翔。老仙何處,尚有流風未忘。琴與君兮宮商。酒與君兮杯觴。清歡殊未央。西山忽斜陽。欲去且徜徉。更將霜鬢臨滄浪。
半野園者,故相國陳公說巖先生之別墅也。相國既沒,距今十有余年,園已廢為他室。而其中花木之薈萃,足以誤日;欄檻之回曲,足以卻暑雨而生清風;樓閣之高迥,足以挹西山之爽氣,如相國在時也。
庚戌之春,余友杭君大宗來京師,寓居其中。余數過從杭君,圍以識半野園之概。而是時,杭君之鄉人有陳君者,亦寓居于此。已而陳君將之官粵西,顧不能意情此園,令工畫者為圖,而介杭君請余文以為之記。
夫天下之山水,攢蹙累積于東南,而京師車馬塵囂,客游者往往縈紆郁悶,不能無故土之感。陳君家杭州,西子湖之勝甲于天下。舍之而來京師,宜其有不屑于是園者;而低徊留連之至不忍以去,則陳君于為官,其必有異于俗吏之為之己。雖然,士當貧賤,居陋巷,甕牖繩樞自足也;間至富貴之家,見樓閣欄檻花木之美,心悅而慕之。一日得志,思以逞其欲,遂至脧民之生而不顧,此何異攻摽劫奪之為者乎?然則,陳君其慕為相國之業而無慕乎其為國,可也!
泠然。清圓。誰彈。向屋山。何言。清風至陰德之天。悠颺馀響嬋娟。方晝眠。迥立八風前。八音相宣知孰賢。有時悲壯,鏗若龍泉。有時幽杳,彷佛猿吟鶴怨。忽若巍巍山巔。蕩蕩幾如流川。聊將娛暮年。聽之身欲仙。弦索滿人間。未有逸韻如此弦。
乘騎者皆賤騾而貴馬。夫煦之以恩,任其然而不然,迫之以威使之然,而不得不然者,世之所謂賤者也。煦之以恩,任其然而然,迫之以威使之然而愈不然,行止出于其心,而堅不可拔者,世之所謂貴者也,然則馬賤而騾貴矣。雖然,今夫軼之而不善,榎楚以威之而可以入于善者,非人耶人豈賤于騾哉?然則騾之剛愎自用,而自以為不屈也久矣。嗚呼!此騾之所以賤于馬歟?
先大父側室,姓章氏,明崇禎丙子十一月二十七日生。年十八來歸,逾年,生女子一人,不育。又十余年,而大父卒。先大母錢氏。大母早歲無子,大父因娶章大家。三年,大母生吾父,而章大家卒無出。大家生寒族,年少,又無出,及大父卒,家人趣之使行,大家則慷慨號慟不食。時吾父才八歲,童然在側,大家挽吾父跪大母前,泣曰:“妾即去,如此小弱何?”大母曰:“若能志夫子之志,亦吾所荷也。”于是與大母同處四十余年,年八十一而卒。
大家事大母盡禮,大母亦善遇之,終身無間言。櫆幼時,猶及事大母。值清夜,大母倚簾帷坐,櫆侍在側,大母念往事,忽淚落。櫆見大母垂淚,問何故,大母嘆曰:“予不幸,汝祖中道棄予,汝祖沒時,汝父才八歲。”回首見章大家在室,因指謂櫆曰:“汝父幼孤,以養以誨,俾至成人,以得有今日,章大家之力為多。汝年及長,則必無忘章大家。”時雖稚昧,見言之哀,亦知從旁泣。
大家自大父卒,遂表明。目雖無見,而操作不輟,槐七歲,與伯兄、仲兄從塾師在外庭讀書。每隆冬,陰風積雪,或夜分始歸,僮奴皆睡去,獨大家煨爐以待。聞叩門,即應聲策杖扶壁行,啟門,且執手問曰:“書若熟否?先生曾樸責否?”即應以書熟,未曾樸責,乃喜。
大家垂白,吾家益貧,衣食不足以養,而大家之晚節更苦。嗚呼!其可痛也夫。
左擎蒼。右牽黃。昔日存心飛走忙。如今萬事忘。飲瓊漿。宴明堂。瑞氣祥光入絳房。無中得弄璋。
直望氤氳紫霧遙,萬重飛鞚馬蕭蕭。 鴛班虎隊皆戎服,兩度迎鑾德勝橋。
悚懼未成立,隱憂道學失。修身復補過,庶保馀生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