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三首 其三
白晰虬髯,論標格、雞群之鶴。堪想像、虎頭椽筆,解衣盤礡。劇孟差堪為伯仲,幼輿暫許棲丘壑。怪新來、金甲綠沉槍,渾拋卻。
橋上叟,曾相約,囊底智,今何若?任花眠柳醉,風嘲月謔。方外求羊隨杖履,禁中頗牧思韜略。看他年、長劍倚崆峒,圖麟閣。
白晰虬髯,論標格、雞群之鶴。堪想像、虎頭椽筆,解衣盤礡。劇孟差堪為伯仲,幼輿暫許棲丘壑。怪新來、金甲綠沉槍,渾拋卻。
橋上叟,曾相約,囊底智,今何若?任花眠柳醉,風嘲月謔。方外求羊隨杖履,禁中頗牧思韜略。看他年、長劍倚崆峒,圖麟閣。
他皮膚白皙,長著卷曲的胡須,論風度品格,如同鶴立雞群般出眾。可以想象他像顧愷之那樣手持大筆,創作時不拘小節、全神貫注的模樣。他的才略與漢代游俠劇孟不相上下,暫且像謝幼輿一樣隱居山水之間。奇怪的是最近他竟將金甲和綠沉槍都拋在一旁。橋上曾與黃石公相約的老人,當年的謀略如今怎樣了?如今他放任自己花前醉眠、柳下貪歡,任清風明月調侃戲謔。雖與世外友人相伴漫游,朝廷卻正思念他這樣的良將謀劃韜略。待到來日,他定能如倚劍崆峒的壯士,功成后圖像麒麟閣。
標格:風度、品格。
雞群之鶴:比喻人的才能或儀表出眾,出自《世說新語·容止》。
虎頭椽筆:虎頭,東晉畫家顧愷之的小字;椽筆,大筆,指高超的文筆或畫技。
解衣盤礡:形容創作時不拘禮法、專注投入的狀態,典出《莊子·田子方》。
劇孟:漢代著名游俠,《史記·游俠列傳》載其“名聞天下”。
伯仲:本指兄弟排行,此處意為不相上下。
幼輿:東晉謝鯤的字,性豁達,好山水,《晉書》載其“優游寄遇”。
綠沉槍:一種以綠色漆飾槍桿的長槍,代指武器。
橋上叟:指黃石公,曾于橋上授張良《太公兵法》,典出《史記·留侯世家》。
囊底智:指深藏未露的智謀。
方外求羊:方外,世外;求羊,漢代隱士求仲、羊仲的并稱,代指隱逸友人。
禁中頗牧:禁中,宮廷;頗牧,戰國名將廉頗、李牧,代指優秀將領。
長劍倚崆峒:典出《莊子·說劍》,形容志向遠大、氣勢恢宏。
圖麟閣:麒麟閣為漢代繪功臣像的殿閣,代指功成名就、青史留名。
此詞具體創作背景暫無明確史料記載。結合內容推測,可能作于作者與一位兼具文才武略的友人相交之時。友人暫隱山林(“幼輿棲丘壑”“花眠柳醉”),作者既贊賞其才華(“雞群之鶴”“劇孟伯仲”),又惋惜其擱置武略(“金甲綠沉槍,渾拋卻”),故以詞相勉,鼓勵其重拾抱負、建功立業(“圖麟閣”)。
全詞以贊才起筆,繼寫友人暫隱之態,轉而追問其智謀是否未展,最后以“長劍倚崆峒”“圖麟閣”收束,主旨在于稱頌友人出眾的才略,暗含對其暫隱的惋惜,更寄寓未來建功的期許。語言豪放而不失細膩,用典自然,是一首兼具人物刻畫與情感表達的佳作。
歧路東西奈別何,壯心憔悴惜蹉跎。 重來云物非前度,黃葉秋風積恨多。
閑門綠樹老,華池芳草生。 偶隨蝴蝶起,獨自下階行。 何處垂楊院,春風驕馬鳴。
小闌干,深院宇。依舊當時別處。朱戶鎖,玉樓空。一簾霜日紅。弄珠江,何處是,望斷碧云無際。凝淚眼,出重城。隔溪羌笛聲。
煙雨苕溪憶舊游,畫圖遺墨見風流。 不知黃鶴飛歸后,又是山中幾度秋?
并湖游冶路。垂冶萬柳,麹塵籠霧。草色將春,離思暗傷南浦。舊日愔愔坊陌,尚想得、畫樓窗戶。成遠阻。鳳箋空寄,燕梁何許。 凄涼瘦損文園,記翠筦聯吟,玉壺通語。事逐征鴻,幾度悲歡休數。鶯醉亂花深里,悄難替、愁人分訴。空院宇。東風晚來吹雨。
水落寒沙晚照收,沙邊誰復艤孤舟。 鮑昭自作蕪城賦,難寫江南不盡愁。
隨處禪房有水聲,我來石上坐忘形。 臨行更酌潭中淥,要洗多生業障清。
庚寅冬,予自小港欲入蛟川城,命小奚以木簡束書從。時西日沉山,晚煙縈樹,望城二里許。因問渡者:“尚可得南門開否?”渡者孰視小奚,應曰:“徐行之,尚開也; 速進,則闔。”予慍為戲。趨行及半,小奚撲,束斷書崩,啼,未即起。理書就束,而前門已牡下矣。予爽然思渡者言近道。天下之以躁急自敗,窮暮而無所歸宿者,其猶是也夫,其猶是也夫!
獨立空庭日沒西,歸鴉風急翼難齊。 故園小閣疏籬外,烏桕梢頭各早棲。
萬點寒鴉過盡西,一輪斜月向人低。 欲追殘夢驚回處,黃菊樽前剝蟹臍。
冠冕神箕裔,河山外服臣。孤危明正朔,大義恥和親。
烏白潛幽楚,狐疑暗納秦。會聞采藥使,東海見揚塵。
萬里歐洲估,飆輪夜踏潮。電燈欺素月,寶氣亙丹霄。
風雨黑洋惡,魚龍白日驕。夷歌中夜起,聽作太平謠。
笑英雄、無計撥閑愁,安得謂雄哉。盡猢猻戲弄,山魈伎倆,觸目傷懷。只為聰明些子,瞞不過靈臺。故把眉峰上,疊起愁堆。 不恨人情崄巇,恨天公生我,不作癡呆。謹陳蔬獻酒,稽首向天街。愿從今、不聞不見,與海鷗、相狎莫相猜。人生事,清風一枕,濁酒千杯。
貢舉昔同歲,艱難今論交。客愁孤館冷,樵語萬山高。
地險心仍健,崖懸夢轉勞。相攜一片石,送子發東皋。
瑤瑟泛清怨,金貂老侍臣。晨星看歷落,歧路況荊榛。
已是鑠金毀,終然片石珍。誰言好京洛,莽莽盡緇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