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記》四十首 其三十六 犢鼻裈
長鄉倦游復善病,閑來偶過臨邛令。故人朝夕拜下風,眼前車騎何雍容。
是時文君正新寡,竊聽琴聲綠窗下。高堂為鼓一再行,琴心微挑意已傾。
歸來家中徒四壁,慰饑獨有遠山色。當壚自酤酒,觀者何□□。滌器雜傭保,身著犢鼻裈。
一錢不分何不可,風流豈謂羞王孫。狗監能知子虛賦,詞人深被君王慕。
四馬高車還故里,縣令先驅負弩矢。丈夫遇合會有時,彼富人者那得知。
王孫此時愿已滿,自言女尚長卿晚。
長鄉倦游復善病,閑來偶過臨邛令。故人朝夕拜下風,眼前車騎何雍容。
是時文君正新寡,竊聽琴聲綠窗下。高堂為鼓一再行,琴心微挑意已傾。
歸來家中徒四壁,慰饑獨有遠山色。當壚自酤酒,觀者何□□。滌器雜傭保,身著犢鼻裈。
一錢不分何不可,風流豈謂羞王孫。狗監能知子虛賦,詞人深被君王慕。
四馬高車還故里,縣令先驅負弩矢。丈夫遇合會有時,彼富人者那得知。
王孫此時愿已滿,自言女尚長卿晚。
長期在外游歷感到疲倦又多病,閑暇時偶然拜訪臨邛縣令。舊友早晚對他恭敬有加,眼前車駕隨從多么顯耀。此時卓文君剛守寡不久,在綠窗下偷聽琴聲。高堂中司馬相如彈奏了幾曲,琴音暗含心意,卓文君已傾心。回到家中只有四面空墻,慰藉饑餓的唯有遠山山色。卓文君親自在酒壚賣酒,圍觀的人多么……(原文缺兩字)。司馬相如清洗酒器與雇工混雜,身上穿著犢鼻短褲。分文沒有又有什么關系,風流之舉難道要讓王孫感到羞恥?狗監楊得意能賞識《子虛賦》,文人才子深被君王傾慕。后來司馬相如乘著四馬高車返回故里,縣令在前為他背負弩箭開道。大丈夫遇到機遇總會有時,那些富有的人哪里能明白?卓王孫此時心愿已滿足,自說女兒匹配司馬相如還嫌晚了。
犢鼻裈(kūn):古代一種類似牛鼻形狀的短褲,多為勞動者或貧者所穿。
臨邛(qióng)令:臨邛縣的縣令,指王吉,與司馬相如交好。
當壚(lú):坐在放置酒甕的土臺邊賣酒,代指賣酒。
傭保:雇工,雜役。
狗監:管理皇家獵犬的官員,此指楊得意,曾向漢武帝推薦司馬相如。
子虛賦:司馬相如代表作之一,因楊得意推薦被漢武帝賞識。
四馬高車:四匹馬拉的高車,古代顯達者的車駕。
此詩為作者讀《史記·司馬相如列傳》后所作組詩之一,通過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當壚賣酒’‘獻賦顯達’的經典故事,結合自身對歷史人物際遇的思考而創作,反映對人才價值與命運的感慨。
詩中以司馬相如從困頓到顯達的經歷為線,既刻畫其‘身著犢鼻裈’仍不失風流的灑脫,又突出‘君王慕’‘高車還’的際遇轉折,主旨在于強調‘丈夫遇合會有時’,批判世俗以財富論人的短視,是一首借史喻理的詠史詩。
西北有高樓,梁棟云常起。 檐牙掛連蜷,欄影搖清泚。 爽氣雪山來,一瞬極千里。 但欲攄遠懷,無憂可銷弭。
尺水走庭除,花木皆周匝。 雙亭正相值,僅能容一榻。 公馀時獨來,隱幾聊噓嗒。 典謁或通名,東榮有賓合。
十紀權臣第,修城外臺宅。 喬木不知秋,名花數逾百。 遠如山林幽,近與塵埃隔。 惠政裕一方,民猶以為窄。
形制似方橋,島岸相連屬。 春和逗涼颸,晝影浮凈綠。 佳人羅襪輕,花時相步續。 澄瀾忽生暈,下有雙鳧浴。
結茅為圜屋,環堵不開牖。 齋居如雁堂,廣長才六肘。 深藏子猷竹,不植陶潛柳。 勿起滅定心,宴坐空諸有。
花淑對高軒,如用丹青彯。 錦水一匳紅,玉臺千面笑。 松篁兩翠幄,常護東西照。 子細看韶妍,方知化工妙。
東閣治臺政,西堂備燕飲。 介於二堂間,華構饒花品。 紅紫鎮長春,四時如活錦。 公暇一繩床,上有通中枕。
田園久蕪沒,何適為故鄉。 眷茲南陽阡,松柏日蒼蒼。 但根云邊茅,無地安藜床。 采蕨飲江水,此人那得忘。
結廬兄弟近長安,弊卻儒冠竟不彈。 自茹芝來輕漢召,肯將瓜去博唐官。 貧多樂事清無盡,手寫新詩墨未乾。 史筆須評隱君傳,姓名應作古人看。
褰裳涉秋浦,散策上齊山。 盼往謝塵囂,瞻新得層巒。 萬象翕呈露,跬步不可間。 下巧瞰坤軸,高奇仰天剜。 硿矼禹所穴,巀嶭秦開關。 始探困傴僂,徐行快平寬。 斬鳳扣危避,登虬俯澄灣。 突然出鰲北,但見江漫漫。 匪物激愚懦,且以計群頑。
云卷庭虛月逗空,一方秋草盡鳴蟲。 是時兄弟正南北,黃葉滿階來去風。
大雪滿初晨,開門萬象新。龍鐘雞未起,蕭索我何貧。 耀若花前境,清如物外身。細飛斑戶牖,干灑亂松筠。 正色凝高嶺,隨流助要津。鼎消微是滓,車碾半和塵。 茶興留詩客,瓜情想戍人。終篇本無字,誰別勝陽春。
江上春來風雨惡,大浪小浪江中作。 一葦之航何足云,蕩漾中流幾飄泊。 人鲊甕,鬼門關,下隔深淵咫尺間。 饑蛟食人骨如山,公無渡河當早還。
萋萋芳草小樓西,云壓雁聲低。兩行疏柳,一絲殘照,萬點鴉棲。 春山碧樹秋重綠,人在武陵溪。無情明月,有情歸夢,同到幽閨。
工之僑得良桐焉,斫而為琴,弦而鼓之,金聲而玉應。自以為天下之美也,獻之太常。使國工視之,曰:“弗古。”還之。
工之僑以歸,謀諸漆工,作斷紋焉;又謀諸篆工,作古窾焉。匣而埋諸土,期年出之,抱以適市。貴人過而見之,易之以百金,獻諸朝。樂官傳視,皆曰:“希世之珍也。”
工之僑聞之,嘆曰:“悲哉世也!豈獨一琴哉?莫不然矣!而不早圖之,其與亡矣。”遂去,入于宕冥之山,不知其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