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園春 其一 和劉潛夫送孫花翁韻
誰似花翁,長年湖海,蹇驢弊裘。想紅塵醉帽,青樓歌扇,揮金談笑,惜玉風流。吳下阿蒙,江南老賀,肯為良田二頃謀。人間世,算到頭一夢,螻蟻王侯。
悠悠。吾道何求。況白首相逢說舊游。記疏風淡月,寒燈古寺,平章詩境,分付糟丘。聚散摶沙,炎涼轉燭,歸去來兮萬事休。無何有,問從前那個,騎鶴揚州。
誰似花翁,長年湖海,蹇驢弊裘。想紅塵醉帽,青樓歌扇,揮金談笑,惜玉風流。吳下阿蒙,江南老賀,肯為良田二頃謀。人間世,算到頭一夢,螻蟻王侯。
悠悠。吾道何求。況白首相逢說舊游。記疏風淡月,寒燈古寺,平章詩境,分付糟丘。聚散摶沙,炎涼轉燭,歸去來兮萬事休。無何有,問從前那個,騎鶴揚州。
有誰能像花翁你?常年浪跡湖海,騎著瘦驢穿著破裘。想你曾在紅塵中醉戴紗帽,于青樓持歌扇,揮金談笑,憐惜玉人風流。你如吳下阿蒙勤勉自勵,似江南賀老灑脫不羈,怎會為二頃良田去謀劃。人間世事,說到底不過一場夢,王侯也似螻蟻般渺小。 時光悠悠,我所求的大道是什么?更何況白發相逢共話舊游。記得當年清風淡月,寒燈映照古寺,我們評論文詩意境,把酒言歡。聚散如沙粒難定,世態炎涼似燭火驟轉,不如歸去,萬事皆休。所謂虛無之境,試問從前那個夢想騎鶴上揚州的人,如今何在?
蹇驢弊裘:蹇(jiǎn),跛足,此指瘦弱的驢子;弊裘,破舊的皮襖,形容漂泊生涯的清苦。
吳下阿蒙:典出《三國志》,指三國吳呂蒙,后喻學識尚淺者,此處借指孫花翁有進取精神。
江南老賀:指唐代賀知章,晚年自號“四明狂客”,此處借指孫花翁的灑脫不羈。
螻蟻王侯:將王侯比作螻蟻,極言其渺小,強調人生虛幻。
摶沙:沙粒聚散無常,比喻人事聚散難以長久。
炎涼轉燭:世態炎涼如燭火轉動般迅速變化,形容人情冷暖無常。
騎鶴揚州:典出《殷蕓小說》,指欲“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的富貴成仙之想,此處指對功名的虛妄追求。
此詞為和劉克莊(潛夫)送孫花翁之作,當是作者與孫花翁晚年相逢時所寫。二人追憶舊游,感慨人生聚散無常、世態炎涼,故借唱和表達對灑脫人生的肯定與對功名虛幻的看破。
全詞通過刻畫孫花翁的浪跡生涯與二人舊游,以豪放筆調寫滄桑感慨,既贊其超脫,又嘆世事無常,最終歸向對虛浮功名的否定,語言凝練,哲理深刻。
高城飛閣頫孱顏,陡絕丹梯手自攀。四塞西開秦道路,百盤中吐晉河山。云邊兩觀扶鴟尾,天末千峰出雁關。能賦望鄉俱莫問,清尊好趁羽書閒。
溶溶煖綠漾芳堤,一握柔絲剪未齊。簾卷東風疏雨歇,落花香染定巢泥。
秋夢闊。疏襟逗霜意,旅懷空切。碧衰岸柳,紅深林葉。江國寒潮正起,捲回帆、愁擁蘆雪。況輕別。十年書劍,亂離誰說?客思而今翻怯。恨青山、孤游半缺。瘦馬尋詩,長橋扶醉,馀情都歇。一抹斜陽,那又是、應日登臨時節。雁聲咽。無恙黃花九月。
誰鍊紅爐雪,晴云幾面旋。六花吹作乳,兩腋欲成仙。蒼璧龍鱗舞,松花蟹眼圓。如何鬻白石?一味舌頭禪。
星宮墮江化為石,作鎮鯨波與蛟室。東西日月異昆崙,金碧樓臺自兜率。海枯塵起劫火飛,陽侯鼓波竟何術。大船駕海貔貅來,戰罷湖中血波赤。至今白骨堆山丘,此石雖頑淚應滴。君王掃除江海清,匡廬五老復精明。南朝三百六十寺,安得乘云取次行。
嶺外從來不識春,青梅年后已嘗新。深山忽有殘花在,知與清明待北人。
幾度秋深未到家,滿湖開遍水紅花。遠人日日頻中酒,明月扁舟索買瓜。
淮南桂樹又春殘,幾度開書慘不歡。華發已曾淹畫省,銅章那復滯鹽官。秋空雁影愁應劇,夜雨潮聲夢亦寒。圣主長楊方校獵,誰將賦草入長安。
丹桂飄香八月辰,舉觴致賀老詩人。形骸秀健松為骨,吟詠清奇玉作神。一世風騷知嶺海,萬篇制作足圭珍。更期十八周年后,來祝期頤一百春。
武帝升遐玉殿空,金人夜泣月明中。三千嬪御無行幸,猶費丹砂飼守宮。
十年兩度清溪曲,細說家懷及鄉俗。前輩凋零足嘆嗟,后生滿眼多翻覆。逢場思戲酒思沽,有田不耕書不讀。行止模糊里闬嗤,門戶支離祖先辱。豈知貧賤亦天生,不驕不惰有時亨。析薪能荷自堪樂,缊袍雖敝誰敢輕。千言往復兩無忤,愛君瀟灑更老成。鬢毛略見數莖白,心地先涵一寸明。山水可游無過此,茲來卻奉邦君使。貢金三十鋌鋌良,結伴八九人人喜。午榻棋聲數著高,夜筵杯酌三巡止。豫指歸裝只要詩,熟知宦況清于水。西齋褊淺難久留,短歌何以寫綢繆。兩家兒女粗解事,與君垂老應忘憂。百年風月未為少,兩段平分后段優。我亦行藏無固必,會當解組共遨游。
獨立蠶叢路。渺星霜、夢中誰記,離離春黍。月照塵沙凝土壘,湔水寂然東注。冷落了、蟾宮玉兔。往跡沉埋千載后,對蒼郊、曠古情難訴。空佇望,雁歸去。積年無計消寒暑。把韶華、漫拋輕擲,幾成虛度。幸有良儔時過訪,來共樽前笑語。頓覺似、逍遙容與。覽罷瓊瑰魂初定,問銅仙、何事爭如汝。休更說,恨千縷。
一川流水半村花,舊屋南鄰是釣家。長記歸篷載春醉,云籠殘照雨鳴沙。
賢人雖學心無悶,君子須知道自消。德似仲尼悲鳳鳥,圣如姬旦賦鴟鸮。看松好待嚴霜降,試玉宜將烈火燒。青女祝融如不黨,愿分頑石與山苗。
盤盤羊腸坂,路如羊腸曲。盤曲不足論,峻陡苦躑躅。上無樹可援,下有石亂蹙。一步一嗟吁,何以措手足。途人互相顧,屢見車折軸。少時徒耳聞,今日親在目。不經太行險,那識安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