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遇詩 其三
小隱隱陵阿,大隱隱朝市。朝市我不能,陵阿亦殊贅。
卜居東南隅,落落有爽氣。左顧通人煙,右覽接荷芰。
平疇繁嘉蔬,古冢出高樹。雖非山林間,亦有泉石致。
一廛聊自息,治亂委人事。
丹穴有雛鳳,乃在山之陰。青變白鶴侶,朝夕相和鳴。
養此羽毛奇,翩然備儀庭。
明王闇不作,海宇群沸驚。鸞鶴紛翻飛,鴟鸮互縱橫。
孤鳳何所之,斂翮避逡巡。
豈無德輝著,時窮非炫珍。
靈龜曳其尾,雄雞憚為牲。祥麟出周季,將貽田父禽。
小隱隱陵阿,大隱隱朝市。朝市我不能,陵阿亦殊贅。
卜居東南隅,落落有爽氣。左顧通人煙,右覽接荷芰。
平疇繁嘉蔬,古冢出高樹。雖非山林間,亦有泉石致。
一廛聊自息,治亂委人事。
丹穴有雛鳳,乃在山之陰。青變白鶴侶,朝夕相和鳴。
養此羽毛奇,翩然備儀庭。
明王闇不作,海宇群沸驚。鸞鶴紛翻飛,鴟鸮互縱橫。
孤鳳何所之,斂翮避逡巡。
豈無德輝著,時窮非炫珍。
靈龜曳其尾,雄雞憚為牲。祥麟出周季,將貽田父禽。
小隱之人隱居在山陵丘壑,大隱之人隱居在朝廷市集。朝廷市集我難以適應,隱居山陵對我也多余。我選擇在東南角落居住,這里空曠有清爽之氣。向左看能通有人煙之處,向右望可連接著荷花菱角。平坦的田野里種滿美蔬,古老的墳墓旁長出高樹。雖不在山林之間,也有泉石的情致。有一處居所暫且安身,國家治亂就交給人事。丹穴有幼鳳,它在山的北面。與白鶴為伴,早晚相互和鳴。它養護著奇異的羽毛,輕盈地準備在朝廷展現儀態。賢明君主昏庸不出現,天下一片混亂。鸞鶴紛紛飛舞,鴟鸮肆意橫行。孤獨的鳳凰去哪里呢,收起翅膀徘徊躲避。難道它沒有美德光輝,只是時運不濟不能炫耀珍寶。靈龜拖著尾巴保全自己,雄雞害怕成為祭祀的犧牲。祥麟在周朝末年出現,將會被農夫捕獲。
小隱、大隱:古代有“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之說,小隱指隱居山林,大隱指在朝市中隱居而保持內心淡泊。
陵阿:山陵。
殊贅:特別多余。
卜居:選擇居住的地方。
落落:空曠的樣子。
荷芰:荷花和菱角。
平疇:平坦的田野。
廛:古代城市平民的房地。
丹穴:傳說中鳳凰棲息的地方。
山之陰:山的北面。
儀庭:朝廷。
明王:賢明的君主。
海宇:天下。
鴟鸮:貓頭鷹,比喻惡人。
斂翮:收起翅膀。
逡巡:徘徊不進。
德輝:美德的光輝。
靈龜曳其尾:出自《莊子·秋水》,比喻保全自己。
雄雞憚為牲:雄雞害怕被用作祭祀的犧牲。
祥麟出周季:傳說周成王時麟現,是祥瑞之兆,這里說祥麟在周朝末年出現會有不好的結局。
此詩創作背景可能是處于一個政治昏暗、社會動蕩的時期。詩人目睹了賢才不被重用,奸佞小人橫行的現象,內心感慨萬千,于是通過詩歌表達自己對時局的不滿和對賢才命運的憂慮。
這首詩主旨是感慨賢才生不逢時,在亂世中難以施展抱負。其突出特點是運用豐富的意象和典故來表達情感。在文學史上反映了當時文人對社會現實的思考和憂慮,具有一定的歷史和文學價值。
徹公之清若冰雪,高僧天資與人別。三十能詩名已出,名在詩流心在律。
不殊惠遠殊惠休,皎然未合誰與儔。白云蕭散何定止,忽入關中訪包李。
孤清難立眾所沮,到底無辜中非語。木秀于林風必摧,徹公懷德成禍胎。
古人已往不復嘆,為爾為詩遺后來。
一輪明月掛天心,四海生靈荷照臨。 何必西風撼丹桂,碧霄重送九秋音。
捉賊分明要見贜,十身調御下禪床。 曾經巴峽猿啼處,鐵作心肝也斷腸。
城南措大騎驢子,市北郎君跨馬兒。 各各四蹄俱著地,三春同到月明池。
昨日兮昨日,昨日何其少! 昨日過去了,今日徒煩惱。 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覺今日又過了。 水去汩汩流,花落知多少,成事立業在今日,莫待明朝悔今朝。
始聞阿閣一聲鐘,日暖蒼龍睡正濃。 再擊鳳凰臺上鼓,夜半祥鸞未飛舞。 帝苦永固如磐石,胡僧枉費平生力。 回指少林歸去來,春風一陣華狼藉。
盈盈嬌女閨中秀,詠絮吟風。玉佩玲瓏。繞膝承歡笑語融。
年來遠嫁他鄉去,淚雨常濛。凝睇吳峰。此后應從夢里逢。
隆恩百歲渾無報,握手江干。恨罨征帆。病眼朦朧仔細看。
暮秋駕鶴游蓬島,佩冷云寒。長夜漫漫。淚灑吳江樹樹丹。
早春抱病魚軒至,榻拂輕埃。徑掃蒼苔。幽閣重門此日開。
而今冷落西園路,剩粉遺釵。香暗塵埋。夜夜西風墮老槐。
得不得,傅不得,歸根得旨復何言。 憶得首山曾漏泄,新婦騎驢阿家牽。
嗟來咄去,被天公、把做小兒調戲。蹀雪龍庭掃未久,還促炎州行李。不半年間,北胡南越,一萬三千里。征衫著破,著衫人、可知矣。 休問海角天涯,黃蕉丹荔,自足供甘旨。泛綠依紅無個事,時舞斑衣而已。救蟻藤橋,養魚盆沼,是亦經綸耳。伊周安在,且須學老萊子。
酒薄愁濃醉不成。夜長欹枕數殘更。嫩寒時節過燒燈。 已自孤鸞羞對鏡,未能雙鳳怕聞笙。莫教吹作別離聲。
乾坤能大,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風雨牢愁無著處,那更寒蛩四壁。橫槊題詩,登樓作賦,萬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來還有英杰。(寒蛩 一作:寒蟲) 堪笑一葉漂零,重來淮水,正涼風新發。鏡里朱顏都變盡,只有丹心難滅。去去龍沙,江山回首,一線青如發。故人應念,杜鵑枝上殘月。
德祐二年二月十九日,予除右丞相兼樞密使,都督諸路軍馬。時北兵已迫修門外,戰、守、遷皆不及施。縉紳、大夫、士萃于左丞相府,莫知計所出。會使轍交馳,北邀當國者相見,眾謂予一行為可以紓禍。國事至此,予不得愛身;意北亦尚可以口舌動也。初,奉使往來,無留北者,予更欲一覘北,歸而求救國之策。于是辭相印不拜,翌日,以資政殿學士行。
初至北營,抗辭慷慨,上下頗驚動,北亦未敢遽輕吾國。不幸呂師孟構惡于前,賈余慶獻諂于后,予羈縻不得還,國事遂不可收拾。予自度不得脫,則直前詬虜帥失信,數呂師孟叔侄為逆,但欲求死,不復顧利害。北雖貌敬,實則憤怒,二貴酋名曰“館伴”,夜則以兵圍所寓舍,而予不得歸矣。未幾,賈余慶等以祈請使詣北。北驅予并往,而不在使者之目。予分當引決,然而隱忍以行。昔人云:“將以有為也”。
至京口,得間奔真州,即具以北虛實告東西二閫,約以連兵大舉。中興機會,庶幾在此。留二日,維揚帥下逐客之令。不得已,變姓名,詭蹤跡,草行露宿,日與北騎相出沒于長淮間。窮餓無聊,追購又急,天高地迥,號呼靡及。已而得舟,避渚洲,出北海,然后渡揚子江,入蘇州洋,展轉四明、天臺,以至于永嘉。
嗚呼!予之及于死者,不知其幾矣!詆大酋當死;罵逆賊當死;與貴酋處二十日,爭曲直,屢當死;去京口,挾匕首以備不測,幾自剄死;經北艦十余里,為巡船所物色,幾從魚腹死;真州逐之城門外,幾彷徨死;如揚州,過瓜洲揚子橋,竟使遇哨,無不死;揚州城下,進退不由,殆例送死;坐桂公塘土圍中,騎數千過其門,幾落賊手死;賈家莊幾為巡徼所陵迫死;夜趨高郵,迷失道,幾陷死;質明,避哨竹林中,邏者數十騎,幾無所逃死;至高郵,制府檄下,幾以捕系死;行城子河,出入亂尸中,舟與哨相后先,幾邂逅死;至海陵,如高沙,常恐無辜死;道海安、如皋,凡三百里,北與寇往來其間,無日而非可死;至通州,幾以不納死;以小舟涉鯨波出,無可奈何,而死固付之度外矣。嗚呼!死生,晝夜事也。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惡,層見錯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予在患難中,間以詩記所遭,今存其本不忍廢。道中手自鈔錄。使北營,留北關外,為一卷;發北關外,歷吳門、毗陵,渡瓜洲,復還京口,為一卷;脫京口,趨真州、揚州、高郵、泰州、通州,為一卷;自海道至永嘉、來三山,為一卷。將藏之于家,使來者讀之,悲予志焉。
嗚呼!予之生也幸,而幸生也何為?所求乎為臣,主辱,臣死有余僇;所求乎為子,以父母之遺體行殆,而死有余責。將請罪于君,君不許;請罪于母,母不許;請罪于先人之墓,生無以救國難,死猶為厲鬼以擊賊,義也;賴天之靈,宗廟之福,修我戈矛,從王于師,以為前驅,雪九廟之恥,復高祖之業,所謂誓不與賊俱生,所謂鞠躬盡力,死而后已,亦義也。嗟夫!若予者,將無往而不得死所矣。向也使予委骨于草莽,予雖浩然無所愧怍,然微以自文于君親,君親其謂予何!誠不自意返吾衣冠,重見日月,使旦夕得正丘首,復何憾哉!復何憾哉!
是年夏五,改元景炎,廬陵文天祥自序其詩,名曰《指南錄》。
草合離宮轉夕暉,孤云飄泊復何依? 山河風景元無異,城郭人民半已非。 滿地蘆花和我老,舊家燕子傍誰飛? 從今別卻江南路,化作啼鵑帶血歸。
萬里金甌失壯圖,袞衣顛倒落泥涂。 空流杜宇聲中血,半脫驪龍頷下須。 老去秋風吹我惡,夢回寒月照人孤。 千年成敗俱塵土,消得人間說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