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霞吟

作者：康有為（清末民國初）

我師長桑子，隱山已成道。本是餐霞人，偶為世網誤。世事已可知，道法固宿好。去去三千年，人民皆非故。哀哉長太息，著我看云屨。

且訪地肺山，行入藍竹路。朝與中黃期，暮與淩陽遇。仙人羽衣裳，白鹿供騰馭。再拜求道術，誠勤得所事。授我朱英丸，予我玉函素。云母有五色，合藥世可度。

金紫丹已成，龍虎駕可御。仙官青龍車，旌幢迎我去。蕊殿何郁郁，紫云翳無數。侍女騎鳳皇，雙飛珠玉樹。四壁光熠熠，符書靈若蓍。

酌我紫霞杯，飲之顏長駐。一杯壽萬歲，天地為旦暮。仰手弄星辰，飛足宿云霧。身體有光耀，噓氣淩虛步。未忘生民疾，聊向人間住。

從者仙鶴姿，招云問何處。儻有從我游，五行記當告。石栗熟異香，金液注丹露。上得形骸解，下得神氣固。無為思人間，馨香此臭腐。

譯文

我的師長是長桑子，隱居山中已修煉成仙。本是餐霞飲露的修仙之人，偶然被世俗的羅網牽絆。世間之事早已明了，修道之法本是素來喜好。時光流逝三千年，世間之人皆非舊貌。哀傷長嘆間，穿上看云的鞋子。暫且探訪地肺山，行入藍竹覆蓋的山路。清晨與中黃仙人有約，傍晚與淩陽仙人相遇。仙人穿著羽衣霓裳，白鹿供其騰云駕馭。我再三拜求修仙之術，因誠懇勤勉得以遂愿。仙人授予我朱英丸，給予我玉函中的仙書。云母石有五彩之色，合藥可度世間之人。金紫丹已然煉成，可駕馭龍虎仙駕。仙官駕著青龍車，旌旗儀仗前來相迎。蕊珠殿中氣象繁盛，紫云遮蔽不計其數。侍女騎乘鳳凰，雙飛于珠玉裝飾的玉樹間。四壁光芒閃耀，符咒文書靈驗如蓍草占卜。請我飲下紫霞杯中的仙酒，飲后容顏永駐。一杯可延壽萬歲，視天地為朝暮。抬手可玩賞星辰，騰足可棲宿云霧。身體散發著光芒，吐氣可凌空而行。未忘世間百姓疾苦，暫且留在人間。隨從皆有仙鶴般的姿容，招引云氣詢問去處。若有愿與我同游之人，五行之術當會相告。石栗成熟散發奇異香氣，金液傾注如丹露。上可得脫胎換骨，下可使神氣穩固。莫要再眷戀人間，這仙途馨香，人間不過腐臭。

注釋

餐霞人：指修仙者，傳說仙人以云霞為食。

世網誤：被世俗的牽絆所耽誤。

地肺山：傳說中的仙山，一說指終南山。

中黃、淩陽：均為傳說中的仙人或仙名。

朱英丸：道教丹藥名，傳說有長生功效。

玉函素：玉匣中的仙書，素指白色的絹帛。

云母：礦物名，道教常用作煉丹原料。

金紫丹：指金丹，道教認為服之可成仙。

龍虎駕：駕馭龍、虎的仙術，象征法力高強。

蕊殿：即蕊珠殿，傳說中神仙居住的宮殿。

紫云翳：紫云遮蔽。翳，遮蔽。

符書：道教符咒文書，被認為有驅邪通靈之效。

蓍（shī）：蓍草，古代用于占卜，此處形容符書靈驗。

紫霞杯：傳說中的仙杯，盛有仙酒。

形骸解：指脫胎換骨，超脫凡體。

神氣固：神氣穩固，生命力強盛。

馨香此臭腐：以仙途為馨香，視人間為腐臭。

創作背景

此詩或創作于道教興盛時期（如唐代），以傳說中的仙人長桑子為引，通過描繪師長修仙及自身求道的經歷，反映了當時社會對道教修仙的推崇。詩中融合‘度世’思想（未忘生民疾），體現道教既追求個人長生，又強調普度眾生的文化特征。

簡析

《餐霞吟》以修仙為主題，通過敘事與想象，展現了從隱世求道到升仙度世的完整過程。詩中既刻畫了仙途的神秘瑰麗，又流露出對人間疾苦的關懷，是道教‘貴生’‘濟世’思想的文學體現，具有鮮明的宗教文學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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