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韻輅氏東亭書事四首 其二
幽懷樂所遇,
且任北山嘲。
世事棋秤變,
年光石火敲。
松筠陰自冷,
蘿葛蔓相捎。
草密蛇橫徑,
檐低燕露巢。
楚醪無再設,
蘄紙不重鈔。
旋買粳留客,
親科筍付庖。
靈山瞻二祖,
歸路近三茅。
塞上藏憂喜,
人心浪自殽。
幽懷樂所遇,
且任北山嘲。
世事棋秤變,
年光石火敲。
松筠陰自冷,
蘿葛蔓相捎。
草密蛇橫徑,
檐低燕露巢。
楚醪無再設,
蘄紙不重鈔。
旋買粳留客,
親科筍付庖。
靈山瞻二祖,
歸路近三茅。
塞上藏憂喜,
人心浪自殽。
幽遠的情懷樂于所遇的事物,暫且任憑北山的嘲笑。世間的事情如棋局般變化,歲月的光陰似石火般短暫。松竹的樹蔭自然清冷,藤蘿的枝蔓相互纏繞。草叢茂密蛇兒橫臥小徑,屋檐低矮燕子露出巢穴。楚地的酒沒有再次陳設,蘄州的紙不再重新抄寫。隨即買來粳米留客,親自挖取竹筍交給廚房。遙望靈山的兩位祖師,歸程臨近三茅山。邊塞隱藏著憂喜,人心卻徒自混淆。
北山嘲:用《北山移文》典故,指隱士對熱衷世事者的嘲笑。
棋秤變:世事如棋局變化無常。秤,棋盤。
石火:擊石迸出的火花,比喻時間短暫。
松筠:松與竹,常喻堅貞。
蘿葛:藤類植物,《詩經》有“南有樛木,葛藟累之”。
楚醪(láo):楚地的酒。醪,濁酒。
蘄(qí)紙:蘄州(今湖北蘄春)產的名紙。
科筍:挖取竹筍。科,砍伐、挖掘。
二祖:佛教禪宗二祖慧可,與“靈山”呼應,指佛教圣地。
三茅:茅山三茅真君,道教名山,代指隱居之地。
殽(xiáo):通“淆”,混淆。
此詩為次韻(和韻)輅氏《東亭書事》而作,約創作于詩人與友人交游期間。東亭為聚會場所,詩中“靈山”“三茅”或指江南茅山一帶,時詩人心境閑適,卻仍關注世事變遷,在田園生活的描寫中隱含對人生的思考。
全詩以東亭為中心,通過自然景物、生活細節與典故的交織,展現詩人超脫與入世的矛盾心境。既寫幽居之樂(松筠、留客),又嘆世事無常(棋變、石火),語言平淡而意蘊深遠,是宋代文人雅集唱和詩中兼具生活趣味與哲理的佳作。
天上夢魂何杳杳,日宮消息太沈沈。 君恩不似黃金井,一處團圓萬丈深。 天上鳳凰休寄夢,人間鸚鵡舊堪悲。 平生心緒無人識,一只金梭萬丈絲。
天山巨網,盡牢籠、多少中原人物。趙際燕陲空老卻,千仞巖巖蒼壁。古柏蕭森,高松偃蹇,不管飛冰雪。慕膻群蟻,問君誰是豪杰。重念禹跡茫茫,免狐荊棘,感慨悲歌發。累世興亡何足道,等是轟蚊飛滅。湖海襟懷,風云壯志,莫遣生華發。中天佳氣,會須重見明月。
獨喜其先得我心之所同也。中夕不寐,卒而成章,寫寄和仲,可為后日(原無后日二字,據丁藏舊鈔本補)相見一笑。大德乙巳上元日神峰野客書世途艱阻,正堪悲、萬里清秋搖落。況復乾坤還閉物,奚啻切床膚剝。消長盈虛,循環反覆,夜半驚孤鶴。東君著意,惠風先到巖壑。悅親原有清歡,簟瓢食飲,不害貧家樂。多病留侯空自苦,慚愧長身諸葛。先手躬耕,臥龍岡上,準備豐年獲。豚蹄社鼓,幾時同醉寥廓。
《媭砧課誦圖》者,不材拯官京師日之所作也。拯之官京師,姊劉在家,奉其老姑,不能來就弟養。今姑歿矣,姊復寄食寧氏姊于廣州,阻于遠行。拯自始官日,畜志南歸,以迄于今,顚頓荒忽,瑣屑自牽,以不得遂其志。
念自七歲時,先妣歿,遂來依姊氏。姊適新寡,又喪其遺腹子,煢煢獨處。屋后小園,數丈余,嘉樹蔭之。樹陰有屋二椽,姊攜拯居焉。拯十歲后,就塾師學,朝出而暮歸。比夜,則姊恒執女紅,篝一燈,使拯讀其旁。夏苦熱,輟夜課。天黎明,輒呼拯起,持小幾,就園樹下讀。樹根安二巨石:一姊氏搗衣以為砧,一使拯坐而讀。日出,乃遣入塾。故拯幼時,每朝入塾讀書,乃熟于他童。或夜讀倦,稍逐于嬉,姊必涕泣,告以母氏劬勞勞瘁死之狀;且曰:“汝今弗勉學,母氏地下戚矣!”拯哀懼,泣告姊:“后無復為此言。”
嗚呼!拯不材,年三十矣。念十五六時,猶能執一卷就姊氏讀,日惴惴于奄思憂戚之中,不敢稍自放逸。自二十出門,行身居業,日即荒怠。念姊氏教不可忘,故為圖以自警,冀使其身依然日讀姊氏之側,庶免其墮棄之日深,而終于無所成也。
道光二十四年甲辰秋九月。為之圖者,陳君名鑠,為余丁酉同歲生也。
匆匆別去,算別來、又是幾番春暮。酒債不償還似可,負了若干吟句。渭北春天,江南夜雨,總是傷情處。黯然消歇,綠楊一陣鶯語。空記十載嬉游,如今驀地,兩處成離阻。縱是相逢天涯路,難覓年時歡侶。寄語東君,歲華不駐,誰為留春住。小樓昨夜,東風依舊飛絮。
這情懷、怎生消遣。思量只是凄怨。一春長為花和柳,風雨又還零亂。君試看。便杜牧風流,也則腸先斷。更深漏短。更聽得杜宇,一聲聲切,流水畫橋畔。人間世,本只陰晴易換。斜陽衰草何限。悲歡畢竟年年事,千古漫嗟修短。無處問。是閑倚簾櫳,盡日厭厭悶。浮名盡懶。但笑拍闌干,連呼大白,心事付歸燕。
素蘤多蒙別艷欺,此花端合在瑤池。 無情有恨何人覺?月曉風清欲墮時。
宮紗蜂趁梅,寶扇鸞開翅。數摺聚清風,一捻生秋意。 搖搖云母輕,裊裊瓊枝細。莫解玉連環,怕作飛花墜。
溫溫玉立綠陰中,不犯芳菲逐萬紅。 折盡長淮多暇日,簪聯四座足春風。 應如慶歷梅花瑞,況有昌黎屬句工。 問得君王乞身去,移根栽傍曲欄東。
小能敵大果然強,蟲小贏多必是良。 累勝上肩魁大者,這般蟲小也非常。
亂后還家如旅泊,愁中貰酒喜人過。 每吟栗里停云句,不作南山種豆歌。 故宅東風歸燕靜,孤村夜雨落花多。 白頭卻憶觀光日,曾賦神明與馺娑。
歌起處,斜日半江紅。柔綠篙添梅子雨,淡黃衫耐藕絲風。家在五湖東。
六神諸山,淪漣大壑。 北風勃來,簸蕩不息。 帝命巨鰲,更負危揭。 冠簪東出,以為碣石。 燭龍雙眸,以為日月。 下苞蒼蒼,浩蕩靡極。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神龜支床,生理中絕。 不如刳腸,逝而見筴。 干霄之材,謚曰檉櫸。 風雨飄飖,狐鳥托處。 縱生而雄,厥名丈夫。 安能百年,與飲食俱。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化人宮中百事無,道書一卷酒一壺; 枝頭黃烏聽作曲,西山白云看作圖。 朝愛朝暾上東岫,夕映夕陽映東牖; 任他故人不通謁,任他朝事不掛口。 偶然案頭余酒杯,偶然躡履山僧來; 自斟自醉當自去,禮豈設為我輩哉! 昨夜懵騰意超忽,寐時得語醒時述: 百年那得更百年,今日還須愛今日。 縱能拂衣歸故山,農耕社稷亦不閑; 何如且會此中趣,別有生涯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