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田間先生詩二首
跳身黨禍出鄉關,辛苦書生戎馬間。已分妻孥成死別,寧知喪亂復生還。孱王騶駱窮年恨,故土鶯花鎮日間。一畝荒涼干凈地,千秋恐染淚痕斑。
長楫諸公折角巾,頭銜不屈舊詞臣。三千上客曾傾坐,百尺高樓好置身。自下羊曇華層淚,每安杜甫草堂貧。靈床寂寞琴弦斷,絮酒南州只一人。
跳身黨禍出鄉關,辛苦書生戎馬間。已分妻孥成死別,寧知喪亂復生還。孱王騶駱窮年恨,故土鶯花鎮日間。一畝荒涼干凈地,千秋恐染淚痕斑。
長楫諸公折角巾,頭銜不屈舊詞臣。三千上客曾傾坐,百尺高樓好置身。自下羊曇華層淚,每安杜甫草堂貧。靈床寂寞琴弦斷,絮酒南州只一人。
其一:為躲避黨爭災禍逃離家鄉,書生在戰亂中歷經艱辛。本已與妻兒生死訣別,怎料在動蕩中竟能生還。對懦弱君王的侍從終年報恨,故土的鶯歌花舞卻日日如常。那一片荒涼干凈的墓地,千秋萬代恐要被淚痕染斑。其二:行長揖禮面對諸公,頭戴折角巾,不向舊朝的官職低頭。曾有三千賓客為其傾倒,身處百尺高樓也能堅守自我。自當像羊曇為謝安垂淚,常如杜甫安于草堂的清貧。靈床寂寞琴弦已斷,帶著薄酒來祭奠的只有我一人。
黨禍:指因政治派系斗爭引發的災禍。
孱王:懦弱無能的君王。騶駱:古代貴族的侍從騎士。
鎮日:整天、終日。
長楫:古代一種拱手高舉過額的禮節,表示莊重。折角巾:古代頭巾名,此處指隱士或有高潔品格者的裝束。
羊曇華層淚:用羊曇哭謝安典故,《晉書》載羊曇為謝安甥,謝安死后,羊曇過西州門痛哭。
絮酒:用棉絮過濾的薄酒,代指菲薄的祭品。
田間先生即明末清初詩人錢澄之(號田間),一生歷經明清易代,遭逢黨爭與戰亂。此詩為挽悼之作,約作于其逝世后。詩人通過回憶其逃離黨禍、戎馬艱辛、堅守氣節的生平,表達對摯友的深切追思與敬仰。
全詩緊扣‘挽’字,前首述其生平遭際之苦,后首贊其品格氣節之高,末句以‘絮酒南州只一人’收束,突出知己難覓的哀痛,是清初悼亡詩中情感真摯、史筆與詩心兼具的佳作。
挐舟到山寺,詩句偶緣情。山自錫無后,寺因泉有名。
樓陰回夕景,樹色向冬榮。就水別茶味,全勝它處烹。
折梅逢驛使,寄與隴頭人。 江南無所有,聊寄一枝春。
一枕羲皇穩臥身,饑驅頻逐五溪人。碧蘿深處啼山鬼,銅鼓聲中賽水神。
對鏡始驚須發改,銜杯方覺友朋真。故園此日花無賴,掃徑應添幾許塵。
籬邊風味酒邊身,澹泊襟懷磊落人。耐冷為傳青女信,含羞疑遇紫姑神。
菊天歲月閑中適,槐國功名夢里真。敝褐不堪重抖擻,尚留京洛舊緇塵。
柴桑原是宰官身,護惜名花勝美人。洛浦無媒空入夢,巫山有女孰傳神。
從來艷質皆成幻,似此孤芳始覺真。他日籬東重把酒,不辭沉醉臥香塵。
邊吏爭迎綰綬身,乞詩蠻女識官人。花圍虎旅三千士,墨灑龍賓十二神。
案牘雖勞形轉逸,旌旄暫假秩應真。秋華采遍還征實,僚佐誰堪步后塵。
頻年席帽未離身,且向江湖作散人。采藥何時尋石友,買山無力恨錢神。
休疑阮籍狂如舊,自信嵇康懶是真。但得花前終日醉,晨炊忘卻甑生塵。
夢里生涯醉里身,眼前多少看花人。但求異植夸儕偶,竟指妖姿詫鬼神。
石尉園林終是假,陶家門戶孰能真。何如載向觀風舫,少許清芬已出塵。
扁舟共載倦游身,情話欣逢舊主人。折得寒花傳驛使,沽來濁酒酹江神。
鶴雖善病聲偏壯,虎到能癡性自真。酬唱頓忘行役困,天涯何處是紅塵。
前身應是此花身,到處先逢送酒人。開向霜天還倔強,移來月地倍精神。
英餐楚澤情非俗,秀擷陶籬句始真。三徑莫嫌顏色淡,胸懷原不染纖塵。
病骨支離客里身,誰知花更瘦于人。投來縞纻交難淡,寫出風霜筆有神。
節以晚香成逸品,學從老圃見天真。漫疑蔣徑輸陶徑,得伴羊求便絕塵。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銀河去,同到牽牛織女家。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唱歌 一作:踏歌)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卻有晴 一作:還有晴)
何事區區守一丘,春花過了月明秋。 等閑濁灑籬邊興,寂寞寒花雨里愁。 不識故人今在否,每思前事隔重游。 西風又是青山晚,落葉無聲水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