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懷詩五首 其四
城頭昨宵月,今夕虧其圓。
丈夫矜小節,一缺誰復全。
蝸廬抱奇景,高視羲皇前。
蒼蠅黦尺璧,江漢難洗蠲。
馬融頌西第,今為時所憐。
城頭昨宵月,今夕虧其圓。
丈夫矜小節,一缺誰復全。
蝸廬抱奇景,高視羲皇前。
蒼蠅黦尺璧,江漢難洗蠲。
馬融頌西第,今為時所憐。
城頭上昨夜的月亮,今晚已經缺了圓滿。大丈夫若拘泥于小節,一旦有了缺失誰還能再保全?簡陋的小屋中懷抱著奇景,目光高過伏羲氏以前的時代。蒼蠅弄臟了一尺大的玉璧,長江漢水也難以洗去污點。馬融曾作《西第頌》阿諛權貴,如今被時人所憐憫。
虧其圓:指月亮由圓轉缺。
矜(jīn):拘泥,看重。
蝸廬:像蝸牛殼一樣狹小的屋子,指簡陋的居所。
羲皇:伏羲氏,傳說中的上古帝王,代指遠古時代。
黦(yuè):玷污,弄臟。
蠲(juān):除去,免除。
馬融頌西第:馬融是東漢經學家,曾應外戚梁冀之請作《西第頌》,被時人視為阿附權貴之舉。
此詩為元好問晚年所作。金末元初社會動蕩,詩人歷經家國變故,對人生取舍有深刻思考。秋夜望月觸發感慨,借月缺喻人事,以歷史典故警世,反映其對保持氣節、不污清名的堅守。
全詩以月缺起興,由自然現象引申至人生哲理,批判拘泥小節之失,借馬融阿附權貴的典故警示世人,強調大節不可虧的核心思想。語言質樸而意蘊深遠,體現了元好問詩作“喪亂詩”外的人生哲思深度。
雨中客舍苦局促,故人招我有尺牘。書云竹居可閒坐,烹茶剪韭亦不俗。得書徑往興亦豪,何慮沖泥污雙足。開門山林在城市,濕綠如云亞群竹。主人罄折故意深,道慰契闊須信宿。榻上為我設衾枕,堂中為我羅酒肉。我時肺病已絕飲,強舉一觴連五六。長談細辨困仆夫,燈影檐花亂書屋。羨君有弟雅誼同,山水光明信珠玉。故事方思衛八家,還詠逍遙堂后木。人生良會豈易易,他日如今又難卜??妶D菲語何足記,雪泥聊耳知鴻鵠。
碧天高穩,飏晴煙、頓覺繁華都了。燕舞鶯啼成往跡,回首春光草草。一卷風簾,數行疏柳,寫出秋懷抱。憑欄心事,漫將收入殘照。門外江水濺濺,分流到海,知有路多少。送得年前分夢去,依舊怨懷難掃。寄隱無山,埋憂無地,獨向天涯老。待尋霜劍,夜深長伴吟嘯。
繡衣直指東南夷,入奏風謠受圣知。持節又從三殿出,演綸還較一年遲。朝中謬拜推賢表,江畔空吟惜別詩??び⌒拔臅?,為君搔首落花時。
十上公車鬢更玄,銀章邸吏忽驚懸。繇來稷下田何易,多自江東馯臂傳。岱頂扶桑先出日,齊宮碣石有談天。朱幡絳帳爭前后,好是人生得意年。
置酒高臺,樂極哀來。人生處世,能幾何哉。日西月東,百齡易終。可嗟仲尼,不見周公。鼓絲拊石,以永今日。歡以別虧,憂因會釋。燕鴻載鳴,蘭無故榮。子如不樂,白發其盈。執子之手,以酌我酒。式詠《短歌》,爰祝長壽。
行年七十二,白發向人羞??狭w梁江總,空懷齊楚丘。繡衣題姓字,皂蓋驗春秋。一自周原獵,難為渭水叟。
營營無計救斯貧,氣質清空累此身。通變不精常扼腕,推敲有得偶傳神。詩詞雖未窺全豹,風雅須容爭半鱗。人拜財神吾拜孔,書香銅臭各為人。
清油幕下紫薇開,身總群綱儗上臺。桂海已聞京觀筑,越裳還見貢琛來。詩書未與秋搖落,刀尺難從世剸裁。廊廟棟梁須致用,貞松合抱是良材。
佳氣麗層城,龍河溢曉清。市橋緹騎集,巷陌寶車行。柳上春多思,蘭心雪有情。風光看更好,底事客愁生。
風波長不定,浪跡在天涯。莫怨身輕薄,前生是柳花。
朔方昨歲起邊聲,繡斧親徵六郡兵。漠北煙塵歸指顧,征西車馬藉威名。胡笳夜靜昆邪塞,漢月春輝策勒營。猶有遼陽烽火在,還將前箸贊升平。
平生經義千篇在,老去心情七字能。得喪飽經知有命,當杯何惜醉騰騰。
鶴林老子久不見,應是山門長綠苔。幾日城南風雨過,村村無處不黃梅。
行行長千里,采采春田花。郎君相問訊,大樹是儂家。
河中之水向東流,砰訇萬里無時休。煙濤簸蕩少年骨,永夜腥風魚為愁。漁家施罟打雙槳,曉歌紅日照荻洲。破靄獲尸置船尾,一聲欸乃自悠游。柳岸誰人正嗚咽,哀哀老母淚成血。萬金可贖何由得,頓足呼天腸斷絕。慟乞六親足此數,抱歸撫面欲驚厥。身可贖,魂難回。少年兮少年,汝知偃蹇風塵赴長夜,詎憐堂上萱親心死若寒灰?少年骨,化為埃。野有冢,沒蒿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