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倪敦復

作者：徐積（宋）

一別北軒君，參商與胡越。先聲從西來，塵榻為君拂。

吟行時引頭，吟坐即搖筆。未見問行人，既見惜短日。

緩頰相問勞，劇談盡忠切。耳竅雖塞豆，口角自流沫。

崔子祥而論，祝令閔且說。籬閒菊參差，樽中酒澄澈。

把酒互相勸，投菊兩不絕。客主莫分辨，僮仆亦娛悅。

若比龐公家，妻子不羅列。悔令唱驪歌，惜不醉寒月。

念子為令尹，行義高突兀。當官志不回，斂版腰可折。

與俗皆背馳，而慕古遺烈。竹節生便堅，劍氣久已發。

其時東野外，頻煩大夫謁。篇章日相尋，氣勢誰可遏。

仍攜大軸來，使我兩目閱。人事有合離，歲月成恍惚。

逸翮騰方高，駿馬足不蹶。子實不我忘，我亦不子忽。

與之氣類同，見之心欲豁。金城不可破，鐵槊不可奪。

擇交蓋已定，言志亦已合。布陣詩甚詳，揮灑手不歇。

更約臨行時，斯言可贈別。縣令醉時花滿睫，縣令臥時云滿榻。

其時北面竹軒涼，雨聲霎罷風颯颯。美人爭唱醒酒歌，濕透紅綃聲未匝。

玉容沃以沉香水，瑤槃凍屑珠璣雜。魂夢適從何處來，帳中猶把浮云踏。

自說騎鸞向閬風，到時玉洞諸仙合。只被桃花迷殺人，行顧瑤關忽雙闔。

枕上猶能走筆吟，累累吐出珠千蛤。壓倒唐時白與元，兩翁相顧如何答。

譯文

自北軒與您分別后，我們就像參星和商星、胡地和越地般難以相見。先聽聞您從西邊而來的消息，我趕緊打掃坐榻迎接您。您吟詩行走時常常抬頭思索，坐著吟詩便立刻揮筆。沒見到您時向行人打聽，見到您后又惋惜時光短暫。我們親切問候，暢快交談，言辭懇切。我雖有些遲鈍，但聽您說話也激動得口角流沫。崔子見解明晰，祝令也能詳細訴說。籬笆旁菊花參差不齊，酒杯里酒液清澈。我們互相勸酒，不斷拋灑菊花。主客之分已不必分辨，連僮仆也歡喜愉悅。若和龐公一家相比，我們沒有家眷在旁。后悔當初唱起離別之歌，可惜沒能在寒月下一醉方休。想到您身為縣令，品行高尚出眾。為官意志堅定，不屈從權貴。與世俗背道而馳，仰慕古代英烈。您如竹子生來就堅韌，劍氣早已顯露。那時在東野外，您頻繁前來拜訪。我們日日相互切磋詩文，氣勢無人能擋。您還帶著大作前來，讓我大飽眼福。人事有聚散，歲月恍惚而過。您如高飛的鳥越飛越高，駿馬奔跑腳步穩健。您沒忘記我，我也沒忽視您。我們意氣相投，見面便心情舒暢。我們的情誼如金城般不可攻破，如鐵槊般不可奪取。交友的心意已定，志趣也已契合。您作詩布陣嚴謹，揮筆不停。還相約臨行時，用這些話來贈別。縣令醉酒時眼睫上似有繁花，臥躺時榻上似有云朵。那時北面竹軒清涼，雨停后風聲颯颯。美人爭著唱醒酒歌，濕透紅綃歌聲不斷。用沉香水潤澤玉容，玉盤里冰屑與珠璣混雜。不知魂夢從何處而來，帳中還似踏在浮云之上。您說騎著鸞鳥飛向閬風山，到了玉洞與諸仙相聚。只是被桃花迷了眼，回頭看瑤關忽然關閉。您枕上還能揮筆吟詩，如蚌吐出串串珍珠。您的才華壓倒唐代的白居易和元稹，讓他們見了都不知如何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