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望四首
世路迂回入渺茫,浮生今竟識滄桑!貫胸國已無王會,披發(fā)人皆下大荒。百二河山馀瓦礫,三千城郭落風(fēng)霜。從茲莫過誇高蹈,小隱依然在故鄉(xiāng)!
東來不見舊梯航,故國依稀入望長。秦地埋頭梁苑客,漢家俯首夜郎王。九邊荒徼殘云白,萬里中原落日黃。此后未知何處去?窮愁多淚在沅湘。
世路迂回入渺茫,浮生今竟識滄桑!貫胸國已無王會,披發(fā)人皆下大荒。百二河山馀瓦礫,三千城郭落風(fēng)霜。從茲莫過誇高蹈,小隱依然在故鄉(xiāng)!
東來不見舊梯航,故國依稀入望長。秦地埋頭梁苑客,漢家俯首夜郎王。九邊荒徼殘云白,萬里中原落日黃。此后未知何處去?窮愁多淚在沅湘。
人生道路曲折迷茫,如今才真切體會到世事變遷。曾經(jīng)有獨特風(fēng)俗的國家已不再有朝會,披發(fā)之人都流落遠(yuǎn)方。大好河山只剩殘垣斷瓦,眾多城郭籠罩在風(fēng)霜之中。從此不要再夸耀隱居避世,小隱之地就在故鄉(xiāng)。從東方來已不見舊時的航船,故鄉(xiāng)在遙望中隱約可見。像梁苑之客般的人在秦地埋頭,如夜郎王般的人向漢家俯首。邊疆荒遠(yuǎn)之地殘云泛白,萬里中原落日昏黃。此后不知該去往何處,窮困愁苦中在沅湘之地淚滿衣襟。
世路:人生道路。迂回:曲折。渺茫:模糊不清。
浮生:指短暫虛幻的人生。滄桑:滄海桑田,比喻世事變化很大。
貫胸國:古代傳說中的國名,這里泛指遠(yuǎn)方異國。王會:諸侯或藩屬朝見天子的盛會。
披發(fā)人:指流離失所的人。大荒:極遠(yuǎn)的地方。
百二河山:形容山河險固之地。馀:同“余”。
三千城郭:形容城郭眾多。
高蹈:指隱居避世。
梯航:指船只,借指交通。
故國:故鄉(xiāng)。依稀:隱約。
秦地:指陜西一帶。梁苑客:指西漢梁孝王的門客,這里泛指文人。
漢家:指漢朝,這里借指當(dāng)時的朝廷。夜郎王:漢代西南地區(qū)的一個小國國王,后用來比喻妄自尊大的人。
九邊:明代北方九個軍事重鎮(zhèn)。荒徼:荒遠(yuǎn)的邊界。
沅湘:沅水和湘水,在湖南境內(nèi),常用來代指屈原流放之地,也象征愁苦之地。
具體創(chuàng)作時間和地點難以確切考證,但從詩中可以看出當(dāng)時國家處于動蕩不安、山河破碎的時期,詩人目睹了社會的變遷和人民的苦難,有感而發(fā)創(chuàng)作此詩。
這首詩主旨是抒發(fā)詩人對國家命運的憂慮和對人生的感慨。其突出特點是意境凄涼,情感深沉。在文學(xué)史上雖可能不是廣為人知的名篇,但反映了當(dāng)時社會的現(xiàn)實和文人的心境。
二月三日,丕白。歲月易得,別來行復(fù)四年。三年不見,《東山》猶嘆其遠(yuǎn),況乃過之,思何可支!雖書疏往返,未足解其勞結(jié)。
昔年疾疫,親故多離其災(zāi),徐、陳、應(yīng)、劉,一時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處,行則連輿,止則接席,何曾須臾相失!每至觴酌流行,絲竹并奏,酒酣耳熱,仰而賦詩,當(dāng)此之時,忽然不自知樂也。謂百年己分,可長共相保,何圖數(shù)年之間,零落略盡,言之傷心。頃撰其遺文,都為一集,觀其姓名,已為鬼錄。追思昔游,猶在心目,而此諸子,化為糞壤,可復(fù)道哉?
觀古今文人,類不護細(xì)行,鮮能以名節(jié)自立。而偉長獨懷文抱質(zhì),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謂彬彬君子者矣。著《中論》二十余篇,成一家之言,詞義典雅,足傳于后,此子為不朽矣。德璉常斐然有述作之意,其才學(xué)足以著書,美志不遂,良可痛惜。間者歷覽諸子之文,對之抆淚,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孔璋章表殊健,微為繁富。公干有逸氣,但未遒耳;其五言詩之善者,妙絕時人。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也。仲宣獨自善于辭賦,惜其體弱,不足起其文,至于所善,古人無以遠(yuǎn)過。昔伯牙絕弦于鐘期,仲尼覆醢于子路,痛知音之難遇,傷門人之莫逮。諸子但為未及古人,自一時之儁也,今之存者,已不逮矣。后生可畏,來者難誣,然恐吾與足下不及見也。
年行已長大,所懷萬端,時有所慮,至通夜不瞑,志意何時復(fù)類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頭耳。光武言:“年三十余,在兵中十歲,所更非一。”吾德不及之,而年與之齊矣。以犬羊之質(zhì),服虎豹之文,無眾星之明,假日月之光,動見瞻觀,何時易乎?恐永不復(fù)得為昔日游也。少壯真當(dāng)努力,年一過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燭夜游,良有以也。
頃何以自娛?頗復(fù)有所述造不?東望於邑,裁書敘心。丕白。
元氣鐘為一代英,天休節(jié)后是公生。撐腸何止五千卷,滿腹猶藏十萬兵。
懶向仕途為佞熊,肯將祠秩倦閑情。芹溪不是橫舟處,四海風(fēng)波正要平。
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間耳,而固小之,與弟超書曰:“武仲以能屬文為蘭臺令史,下筆不能自休。”夫人善于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里語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見之患也。
今之文人: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干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yīng)瑒德璉、東平劉楨公干,斯七子者,于學(xué)無所遺,于辭無所假,咸以自騁驥騄于千里,仰齊足而并馳。以此相服,亦良難矣!蓋君子審己以度人,故能免于斯累,而作論文。
王粲長于辭賦,徐干時有齊氣,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征思》,干之《玄猿》《漏卮》《圓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然于他文,未能稱是。琳、瑀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應(yīng)瑒和而不壯,劉楨壯而不密。孔融體氣高妙,有過人者,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辭,以至乎雜以嘲戲。及其所善,揚、班儔也。
常人貴遠(yuǎn)賤近,向聲背實,又患闇于自見,謂己為賢。夫文本同而末異,蓋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備其體。
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強而致。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jié)奏同檢,至于引氣不齊,巧拙有素,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
蓋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見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托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于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隱約而弗務(wù),不以康樂而加思。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陰,懼乎時之過已。而人多不強力;貧賤則懾于饑寒,富貴則流于逸樂,遂營目前之務(wù),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于上,體貌衰于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之大痛也!
融等已逝,唯干著論,成一家言。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妍姿巧笑,和媚心腸。 知音識曲,善為樂方。 哀弦微妙,清氣含芳。 流鄭激楚,度宮中商。 感心動耳,綺麗難忘。 離鳥夕宿,在彼中洲。 延頸鼓翼,悲鳴相求。 眷然顧之,使我心愁。 嗟爾昔人,何以忘憂。
乘輦夜行游,逍遙步西園。 雙渠相溉灌,嘉木繞通川。 卑枝拂羽蓋,修條摩蒼天。 驚風(fēng)扶輪轂,飛鳥翔我前。 丹霞夾明月,華星出云間。 上天垂光采,五色一何鮮。 壽命非松喬,誰能得神仙。 遨游快心意,保己終百年。
申椒芳聲遠(yuǎn),秉德類幽人。時來薦瑤席,慎勿佞夫君。
故國煙花想已殘,浮生各自系悲歡。 青山一道同云雨,步步相攜不覺難。
為愛階前點綴工,瞥驚仙子出房櫳。輕盈好似鴛鴦舞,嬌怯還宜翡翠籠。
差擬韓生過褲下,宛同新婦閉車中。北堂賴有忘憂草,難得賞心臭味同。
人生三萬六千之日不為久,不如意事乃八九。我欲搔首問青天,青天不語君知否。
知否孤兒不獨我,畫荻斷機賴賢母。北堂萱草自忘憂,但得晨昏侍左右。
君胡忽發(fā)長吟吼,廿年嘆息饑驅(qū)走。鐘鼎未博菽水慚,毋乃猶為世掣肘。
我有狂言君莫嗤,愿君一聽開笑口。金印累累大于斗,不聞可買慈親壽。
古來祿養(yǎng)娛親者,幾許聲名留不朽?高官顯爵何足論,落落余子徒蒙垢。
榮親未得辱親隨,富貴浮云亦何有?君才況非庸庸比,豈必聲名落人后?
我亦早年無父人,握管披圖難下手。愿祝春暉一萬春,萬分圖報一分厚。
潘令板輿那足多,歐陽繼起期無負(fù)。君不見晚歲光陰閱蔗甜,早年荼苦良匪茍。
紫錦紅囊香滿風(fēng),金鸞玉軾搖丁冬。沙鷗白羽翦晴碧, 野桃紅艷燒春空。芳草綿延鎖平地,壟蝶雙雙舞幽翠。 鳳叫龍吟白日長,落花聲底仙娥醉。
穿屋穿墻不知止,爭樹爭巢入營死。林間公子挾彈弓, 一丸致斃花叢里。小雛黃口未有知,青天不解高高飛。 虞人設(shè)網(wǎng)當(dāng)要路,白日啾嘲禍萬機。
兔走烏飛不相見,人事依稀速如電。王母夭桃一度開, 玉樓紅粉千回變。車馳馬走咸陽道,石家舊宅空荒草。 秋雨無情不惜花,芙蓉一一驚香倒。勸君莫謾栽荊棘, 秦皇虛費驅(qū)山力。英風(fēng)一去更無言,白骨沉埋暮山碧。
好雨望即至,輕雷遠(yuǎn)層城。 新涼滿庭戶,灑然有余情。 故園蘭溪上,稻獲秋已成。 弟侄共我長,會能學(xué)耦耕。 如何江海間,惜此一浮名。 吾師住東齋,早晚寄鐘聲。 下階春草長,閉戶秋蟬鳴。 欣將解后緣,遂令薄世營。
握手河橋柳似金;蜂須輕惹百花心,蕙風(fēng)蘭思寄清琴。 意滿便同春水滿,情深還似酒杯深,楚煙湘月兩沈沈。
傾國傾城恨有馀,幾多紅淚泣姑蘇,倚風(fēng)凝睇雪肌膚。 吳主山河空落日,越王宮殿半平蕪,藕花菱蔓滿重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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