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樂 丙辰元夜,再客長安
天涯怕見年華度,團圞又逢三五。隘巷鈿車,窺人羅帕,笑逐蛾兒爭舞。暗塵散去。漸燈暈檐花,歌殘戍鼓。窈窕重門,玉驄嘶過舊游路。
故園尊酒今夜,問誰能遣此,離懷辛苦。小婦鳴機,驕兒裂被,并起鄉心無數。謝莊懶賦。任蟾影紛紛,滿庭流注。好夢除非,枕函邊去訴。
天涯怕見年華度,團圞又逢三五。隘巷鈿車,窺人羅帕,笑逐蛾兒爭舞。暗塵散去。漸燈暈檐花,歌殘戍鼓。窈窕重門,玉驄嘶過舊游路。
故園尊酒今夜,問誰能遣此,離懷辛苦。小婦鳴機,驕兒裂被,并起鄉心無數。謝莊懶賦。任蟾影紛紛,滿庭流注。好夢除非,枕函邊去訴。
漂泊天涯,害怕看到時光流逝,又逢正月十五團圓夜。狹窄街巷里,華麗的車子來來往往,女子用羅帕遮面偷偷看人,笑著追逐著戴蛾兒頭飾的人爭著起舞。路上飛揚的塵土漸漸消散。屋檐下的燈暈漸漸黯淡,戍樓的鼓聲也停止了歌唱。幽深的重門里,玉驄馬嘶鳴著走過曾經游玩的路。今夜故鄉擺著美酒,可問誰能排遣這離鄉的痛苦情懷。家中小媳婦在織布機上勞作,嬌兒扯著被子,這一切都勾起我無數的思鄉之情。我像謝莊一樣懶得去寫賞月的賦。任憑月光紛紛灑落在滿庭中。除非在睡夢中,才能到枕邊去訴說我的思鄉之夢。
團圞(luán):月圓貌,也指團聚。三五:指農歷十五,這里是正月十五元宵節。
鈿車:用金翠珠寶裝飾的車子。
蛾兒:古代婦女于元宵節前后插戴在頭上的剪彩而成的應時飾物。
戍鼓:邊防駐軍的鼓聲。
窈窕:深遠貌。
玉驄:駿馬。
謝莊:南朝宋文學家,曾作《月賦》。
蟾影:月影,傳說月中有蟾蜍,故以蟾代指月亮。
枕函:即枕頭。
丙辰年元夜,詞人再次客居長安。當時詞人漂泊在外,遠離故鄉。元夜本是團圓的節日,而他卻身處異鄉,在熱鬧的節日氛圍中,更增添了他的孤獨和思鄉之情,于是創作此詞。
這首詞主旨是抒發詞人的思鄉之情。其特點是將元夜的熱鬧與自己的孤寂巧妙結合,以樂景寫哀情。在文學史上,它體現了詞人對羈旅之愁和思鄉之情的細膩表達,具有一定的藝術價值。
漢帝荒唐不解憂,大誇田獵廢農收。子云徒獻長楊賦,肯念高皇沐雨秋。
作客東門歸,舍中稚子牽衣嬉,行行去去繞膝不相離。阿耶抱兒兒不愿,啖果與餌兒暫嬉。母傍耶開側扉去,舍中稚子呱呱啼。啼出大門,啼入室幃。四望弗見,伏泣不能止。一日不歸,三日兒病五日死。兒欲耶抱耶怒起,耶欲抱兒兒死矣。人生亦徒自,苦惡用爾爾。亂日荒郊漠漠,白骨一何離離。不知吾兒何處悲且啼。
玉局翁赤壁岸,錦袍仙采石磯。千古詞人高致,一般秋月清輝。
懷素草書如行云,將軍揮灑下筆親。星河墮地孤月曉,霹靂破雨千巖春。亞棲癡俗不足數,壯士拔山真絕倫。近來學者失其真,游絲走紙徒紛紜。
空山禿木兩株長,屈干樛枝半欲僵。下有敷榮三五樹,自緣低處少風霜。
荏苒風塵愛靜暉,泫然霜露冷征衣。千林紅葉飛歸雁,七里清光映釣磯。落日江湖孤棹去,停云天漢幾人違。中興際會俟諸將,秋水汍瀾自息機。
偶來長浦里,相伴采蓮歸。并船打兩槳,濺水濕羅衣。
涼風鳴庭柯,積雨過林巘。披衣攬明鏡,坐恐歲華晚。盈盈床頭書,自舒還自卷。念爾西窗人,殘燭共誰剪。簪紱垂光彩,仕路需俊選。巍巍黃金臺,往躅或可踐。相思亦何屢,相期良獨遠。人生易白發,世道少青眼。盛時各有待,幽趣貴自遣。寄語三徑翁,蒿萊為子刬。
李侯持重器,隱若一雄邦。敵至嬰城守,威行走傳降。薰弦須和五,古劍肯埋雙。見說研朱地,車聲繞碧窗。古來輦轂下,不畜隱淪人。況有龍門舊,寧無獸錦新?江山政如畫,松柏自宜春。可是東城曲?過從步屧頻。
云出千峰應有蒂,花繁一樹卻無根。姓名已是留仙籍,靈塔何妨沒土痕。
清獻堂堂四百春,夢中眉宇識天人。報君西蜀清油幕,老我東籬白葛巾。萬里歸心長短賦,九天辭表十三陳。南風欲理增江棹,也借青山卜墓鄰。
生死乃常理,興亡殊似之。火烏化王屋,鼎遷亦有時。驪山發金雁,漢陵復如茲。丹成云得仙,虛冢令人疑。杯酒幸到手,無螯亦當持。康廬插南斗,其西柴桑山。我往挹風竹,如聽淵明言。作歌以自挽,于今垂千年。有口可與飲,公心誰其傳。立功亦云可,于世能無情。屈體喪厥節,寧若埋我名。極不過餒死,餒死勝飽生。是翁醉中語,細味足嘆驚。寄奴復典午,吾其無目成。黃雀啐野田,見人輒驚飛。飛飛一不早,恐有虞羅悲。瞇目饕餮子,繆謂得所依。豈不知必爾,甘往終無歸。志士餒欲死,未覺勁氣衰。手口自斟酌,勿令心事違。羊車一失馭,天地兵甲喧。中國不自正,王業東南偏。運甓有貽厥,臥龍康廬山。使處王謝位,大物豈不還。千載飲酒詩,醉吻謠醒言。子云草太玄,萬言無一是。唯有鴟夷篇,千古不可毀。太上立酒德,馀事徒為爾。酤盡捐我衣,襤縷勝繒綺。九日戲馬臺,二謝詞翰英。良辰各有句,得無差過情。元嘉事其子,不救巢卵傾。淵明東籬下,焉識笳鼓鳴。兀坐把寒菊,竟亦了一生。華鬢極老態,丑面乏妍姿。插花已不可,可插唯菊枝。□□偶有酒,此事竟大奇。連作數日飲,詩亦未暇為。忽思往日過,何事馬受羈。高臺翳榛棘,荷鍤岡路開。振衣陟云端,朗然豁秋懷。言念半死樹,類我晚節乖。風雷劈半腹,葉落禽不棲。幸不為薪槱,燒之化塵泥。謂可材為琴,于調恐不諧。醉抱作此感,暝色南北迷。下山不可急,小僮扶我回。此邦最佳處,乃在城北隅。野田蕎麥傍,松下復問涂。酷愛古石峙,故緩羸驂驅。一生能幾許,于茲十載馀。夜榻醉臥穩,何殊故園居。明年五十九,早歲已聞道。憶昔初遠游,豈信今遽老。暇日一醉娛,往事萬念槁。懸知身死后,豈無數詩好。心欲刊晉史,罪匪一靈寶。陶翁焉得作,細與問江表。行樂忽有感,當此窮秋時。吾生會亦爾,落葉與樹辭。田父屋頗寬,生理僅存茲。積逋既已迫,悉售不復疑。寧免世人笑,且復相輕欺。兒輩勿戚戚,酒至姑飲之。士本不畏貧,所畏迫老境。百憂無一樂,可醉不可醒。寒風頗欲霜,縫補闕袍領。酒膽一何大,和陶效坡潁。詩成間亦佳,未忍一炬炳。重五去未遠,重九倏已至。不論家與客,遇節必爛醉。前日朝未興,有謁入客次。病酒不遑肅,匪敢挾長貴。知我□□我,草木故有味。秋風吹古城,亂山繞荒宅。樹影日以疏,沼落見萍跡。客來觴我菊,獻酬殆至百。斜照未云夕,草端露已白。遷化每如此,不飲真可惜。早省宦徑惡,荷鋤寧帶經。豈不嘗守郡,生涯百無成。一夕偶不飲,鰥枕聽遙更。殘燈暗虛牖,落葉鏘空庭。鼠齧叱不止,呼奴效貓鳴。孰與醉臥熟,萬事忘吾情。一日不舉酒,即患偏頭風。明日忽不患,乃在酒一中。人言飲致疾,此理恐未通。杯我自酌我,壁間幸無弓。三戒二已亡,所戒惟在得。大道辟我前,幸無兩岐惑。誰歌返招隱,口待穢襪塞。身為葛天民,宅在建德國。努力筑糟丘,萬感付一默。氣豪心未平,三已復三仕。毫發志不伸,所至但屈己。屢觸炙眉怒,詎啻折腰恥。七年困江國,脫身走故里。欲著藏山書,實錄立傳紀。往事邈難問,毫簡遽云止。不如一杯酒,此亦焉足恃。天命孰為之,萬有凝精真。變氣間龐雜,未嘗泯其淳。風雨驟冥晦,旸烏出還新。圣孔昔云沒,楊墨仍儀秦。復生一辯孟,掃之如游塵。諸老自有宗,鉆研患不勤。彼以頓自詫,所見特未親。月晦有死魄,潦涸無迷津。天定盍少俟,屨□□于巾。不飲但多憂,無乃真癡人。
處世寡諧合,營道無貞心。緬邈伯牙弦,嘆息誰為音。竊祿匪我志,隨風豈能任。所以棄朱紱,窮年臥空林。君子枉榮顧,駟馬一何骎。輕蓋蔭白日,軒車匝庭陰。宴晤及春期,列筵享同襟。目快淑氣草,耳聆悅時禽。肴至弗徒歸,觴舉恨不深。末路校通塞,鑒止無飛沉。托意誠匪殊,在遠固宜欽。愿言附松蘿,子其斷堅金。
一丘安穩且徘徊,掩耳誰知蟻穴雷。已覺懶隨衰共至,何妨閒與病俱來。難拋舊習惟詩句,可壓新愁是酒杯。鷗鷺欲親鳩鴳笑,行藏遮莫受人猜。
比年賊寇亂村煙,嬴得偷生問節全。里婦驚傳刀下語,狂奴許殺未容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