翫郡齋海榴
澤國韶氣早,開簾延霽天。
野禽宵未囀,山蜚晝仍眠。
目茲海榴發,列暎巖楹前。
熠爚御風靜,葳蕤含景鮮。
清晨綠堪佩,亭午丹欲然。
昔忝金閨籍,嘗見玉池蓮。
未若宗族地,更逢榮耀全。
南金雖自貴,賀賞詎能遷。
撫躬萬里絕,豈染一朝妍。
徒緣滯遐郡,常是惜流年。
越俗鄙章甫,捫心空自憐。
澤國韶氣早,開簾延霽天。
野禽宵未囀,山蜚晝仍眠。
目茲海榴發,列暎巖楹前。
熠爚御風靜,葳蕤含景鮮。
清晨綠堪佩,亭午丹欲然。
昔忝金閨籍,嘗見玉池蓮。
未若宗族地,更逢榮耀全。
南金雖自貴,賀賞詎能遷。
撫躬萬里絕,豈染一朝妍。
徒緣滯遐郡,常是惜流年。
越俗鄙章甫,捫心空自憐。
水鄉春光來得早,打開簾子迎接雨后晴天。野鳥夜里還未啼叫,山獸白天仍在睡眠。看那海石榴開放,排列映照在巖廊前。光彩閃爍在靜風中,枝葉茂盛含著鮮亮。清晨時綠得可佩戴,中午時紅得像燃燒。昔日我曾置身金馬門,見過玉池中的蓮花。不如在這宗族之地,更逢榮耀圓滿。南方的金子雖貴重,賞賜豈能改變我心。撫摸自身遠在萬里之外,豈能被一時的艷麗沾染。只因為滯留偏遠之郡,常常惋惜流逝的年華。越地風俗輕視儒冠,捫心自問徒自可憐。
澤國:水鄉。韶氣:春光。
延:迎接。霽天:雨后的晴天。
囀:鳥叫。蜚:通“飛”,這里指獸類。
目:看。海榴:石榴。
熠爚(yì yuè):光彩閃爍。御風:乘風。
葳蕤(wēi ruí):草木茂盛枝葉下垂的樣子。含景:含著日光。
堪佩:可以佩戴。
亭午:中午。丹欲然:紅得像要燃燒。然,通“燃”。
忝(tiǎn):謙辭,表示辱沒他人,自己有愧。金閨籍:指在朝廷做官。
玉池蓮:指宮廷中的蓮花。
宗族地:可能指詩人任職之地與自己宗族有某種關聯。
南金:南方出產的銅,后泛指南方的貴重物品。
詎(jù):豈,怎。
撫躬:撫摸自己的身體,指自我省察。
越俗:越地的風俗。章甫:古代的一種禮帽。
此詩創作背景可能是詩人被貶或任職于偏遠地區。當時詩人遠離朝廷,身處越地,看到海榴盛開,聯想到自己的境遇,從而有感而發。在當地的環境中,詩人感受到與朝廷不同的氛圍,內心的孤獨和對時光的感慨促使他寫下這首詩。
這首詩主旨在于抒發詩人身處偏遠之地的感慨。其特點是借景抒情,通過對海榴的描寫來寄托情感。在文學史上雖可能影響不大,但反映了詩人特定時期的心境和情感。
一輪明月掛天心,四海生靈荷照臨。 何必西風撼丹桂,碧霄重送九秋音。
捉賊分明要見贜,十身調御下禪床。 曾經巴峽猿啼處,鐵作心肝也斷腸。
城南措大騎驢子,市北郎君跨馬兒。 各各四蹄俱著地,三春同到月明池。
昨日兮昨日,昨日何其少! 昨日過去了,今日徒煩惱。 世人但知悔昨日,不覺今日又過了。 水去汩汩流,花落知多少,成事立業在今日,莫待明朝悔今朝。
始聞阿閣一聲鐘,日暖蒼龍睡正濃。 再擊鳳凰臺上鼓,夜半祥鸞未飛舞。 帝苦永固如磐石,胡僧枉費平生力。 回指少林歸去來,春風一陣華狼藉。
盈盈嬌女閨中秀,詠絮吟風。玉佩玲瓏。繞膝承歡笑語融。
年來遠嫁他鄉去,淚雨常濛。凝睇吳峰。此后應從夢里逢。
隆恩百歲渾無報,握手江干。恨罨征帆。病眼朦朧仔細看。
暮秋駕鶴游蓬島,佩冷云寒。長夜漫漫。淚灑吳江樹樹丹。
早春抱病魚軒至,榻拂輕埃。徑掃蒼苔。幽閣重門此日開。
而今冷落西園路,剩粉遺釵。香暗塵埋。夜夜西風墮老槐。
得不得,傅不得,歸根得旨復何言。 憶得首山曾漏泄,新婦騎驢阿家牽。
嗟來咄去,被天公、把做小兒調戲。蹀雪龍庭掃未久,還促炎州行李。不半年間,北胡南越,一萬三千里。征衫著破,著衫人、可知矣。 休問海角天涯,黃蕉丹荔,自足供甘旨。泛綠依紅無個事,時舞斑衣而已。救蟻藤橋,養魚盆沼,是亦經綸耳。伊周安在,且須學老萊子。
酒薄愁濃醉不成。夜長欹枕數殘更。嫩寒時節過燒燈。 已自孤鸞羞對鏡,未能雙鳳怕聞笙。莫教吹作別離聲。
乾坤能大,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風雨牢愁無著處,那更寒蛩四壁。橫槊題詩,登樓作賦,萬事空中雪。江流如此,方來還有英杰。(寒蛩 一作:寒蟲) 堪笑一葉漂零,重來淮水,正涼風新發。鏡里朱顏都變盡,只有丹心難滅。去去龍沙,江山回首,一線青如發。故人應念,杜鵑枝上殘月。
德祐二年二月十九日,予除右丞相兼樞密使,都督諸路軍馬。時北兵已迫修門外,戰、守、遷皆不及施。縉紳、大夫、士萃于左丞相府,莫知計所出。會使轍交馳,北邀當國者相見,眾謂予一行為可以紓禍。國事至此,予不得愛身;意北亦尚可以口舌動也。初,奉使往來,無留北者,予更欲一覘北,歸而求救國之策。于是辭相印不拜,翌日,以資政殿學士行。
初至北營,抗辭慷慨,上下頗驚動,北亦未敢遽輕吾國。不幸呂師孟構惡于前,賈余慶獻諂于后,予羈縻不得還,國事遂不可收拾。予自度不得脫,則直前詬虜帥失信,數呂師孟叔侄為逆,但欲求死,不復顧利害。北雖貌敬,實則憤怒,二貴酋名曰“館伴”,夜則以兵圍所寓舍,而予不得歸矣。未幾,賈余慶等以祈請使詣北。北驅予并往,而不在使者之目。予分當引決,然而隱忍以行。昔人云:“將以有為也”。
至京口,得間奔真州,即具以北虛實告東西二閫,約以連兵大舉。中興機會,庶幾在此。留二日,維揚帥下逐客之令。不得已,變姓名,詭蹤跡,草行露宿,日與北騎相出沒于長淮間。窮餓無聊,追購又急,天高地迥,號呼靡及。已而得舟,避渚洲,出北海,然后渡揚子江,入蘇州洋,展轉四明、天臺,以至于永嘉。
嗚呼!予之及于死者,不知其幾矣!詆大酋當死;罵逆賊當死;與貴酋處二十日,爭曲直,屢當死;去京口,挾匕首以備不測,幾自剄死;經北艦十余里,為巡船所物色,幾從魚腹死;真州逐之城門外,幾彷徨死;如揚州,過瓜洲揚子橋,竟使遇哨,無不死;揚州城下,進退不由,殆例送死;坐桂公塘土圍中,騎數千過其門,幾落賊手死;賈家莊幾為巡徼所陵迫死;夜趨高郵,迷失道,幾陷死;質明,避哨竹林中,邏者數十騎,幾無所逃死;至高郵,制府檄下,幾以捕系死;行城子河,出入亂尸中,舟與哨相后先,幾邂逅死;至海陵,如高沙,常恐無辜死;道海安、如皋,凡三百里,北與寇往來其間,無日而非可死;至通州,幾以不納死;以小舟涉鯨波出,無可奈何,而死固付之度外矣。嗚呼!死生,晝夜事也。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惡,層見錯出,非人世所堪。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予在患難中,間以詩記所遭,今存其本不忍廢。道中手自鈔錄。使北營,留北關外,為一卷;發北關外,歷吳門、毗陵,渡瓜洲,復還京口,為一卷;脫京口,趨真州、揚州、高郵、泰州、通州,為一卷;自海道至永嘉、來三山,為一卷。將藏之于家,使來者讀之,悲予志焉。
嗚呼!予之生也幸,而幸生也何為?所求乎為臣,主辱,臣死有余僇;所求乎為子,以父母之遺體行殆,而死有余責。將請罪于君,君不許;請罪于母,母不許;請罪于先人之墓,生無以救國難,死猶為厲鬼以擊賊,義也;賴天之靈,宗廟之福,修我戈矛,從王于師,以為前驅,雪九廟之恥,復高祖之業,所謂誓不與賊俱生,所謂鞠躬盡力,死而后已,亦義也。嗟夫!若予者,將無往而不得死所矣。向也使予委骨于草莽,予雖浩然無所愧怍,然微以自文于君親,君親其謂予何!誠不自意返吾衣冠,重見日月,使旦夕得正丘首,復何憾哉!復何憾哉!
是年夏五,改元景炎,廬陵文天祥自序其詩,名曰《指南錄》。
草合離宮轉夕暉,孤云飄泊復何依? 山河風景元無異,城郭人民半已非。 滿地蘆花和我老,舊家燕子傍誰飛? 從今別卻江南路,化作啼鵑帶血歸。
萬里金甌失壯圖,袞衣顛倒落泥涂。 空流杜宇聲中血,半脫驪龍頷下須。 老去秋風吹我惡,夢回寒月照人孤。 千年成敗俱塵土,消得人間說丈夫。
為子死孝,為臣死忠,死又何妨。自光岳氣分,士無全節;君臣義缺,誰負剛腸。罵賊張巡,愛君許遠,留取聲名萬古香。后來者,無二公之操,百煉之鋼。 人生翕歘云亡。好烈烈轟轟做一場。使當時賣國,甘心降虜,受人唾罵,安得流芳。古廟幽沉,儀容儼雅,枯木寒鴉幾夕陽。郵亭下,有奸雄過此,仔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