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除戶曹喜而言志
詔授戶曹掾,捧詔感君恩。感恩非為己,祿養及吾親。弟兄俱簪笏,新婦儼衣巾。羅列高堂下,拜慶正紛紛。
俸錢四五萬,月可奉晨昏。廩祿二百石,歲可盈倉囷。
喧喧車馬來,賀客滿我門。不以我為貪,知我家內貧。置酒延賀客,客容亦歡欣。笑云今日后,不復憂空尊。
荅云如君言,愿君少逡巡。我有平生志,醉后為君陳。人生百歲期,七十有幾人。浮榮及虛位,皆是身之賓。唯有衣與食,此事粗關身。茍免饑寒外,余物盡浮云。
詔授戶曹掾,捧詔感君恩。感恩非為己,祿養及吾親。弟兄俱簪笏,新婦儼衣巾。羅列高堂下,拜慶正紛紛。
俸錢四五萬,月可奉晨昏。廩祿二百石,歲可盈倉囷。
喧喧車馬來,賀客滿我門。不以我為貪,知我家內貧。置酒延賀客,客容亦歡欣。笑云今日后,不復憂空尊。
荅云如君言,愿君少逡巡。我有平生志,醉后為君陳。人生百歲期,七十有幾人。浮榮及虛位,皆是身之賓。唯有衣與食,此事粗關身。茍免饑寒外,余物盡浮云。
奉詔被任命為戶曹掾,捧著詔書感激君王的恩寵。感恩并非為了自己,而是俸祿可以奉養我的雙親。兄弟都佩戴著冠飾手板(為官),新婦整齊地穿著衣巾。全家聚集在高堂之下,紛紛叩拜慶賀。每月俸祿四五萬錢,足以早晚奉養雙親。每年官糧二百石,足夠裝滿糧倉。車馬喧鬧而來,賀客擠滿家門。不認為我貪心,都知道我家中貧困。擺酒宴請賀客,客人們也都歡欣。他們笑著說從今往后,不必再擔心酒樽空了。我回答說正如您所言,希望您稍作等待。我有平生的志向,醉后向您陳述:人生百年之期,能活到七十的有幾人?浮名與虛位,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衣食,大致關乎自身。除了免于饑寒,其余都是過眼云煙。
戶曹掾(yuàn):唐代官職名,掌戶籍、賦稅等事務的屬官。
簪笏(zān hù):古代官員的冠飾和手板,代指官職。
廩(lǐn)祿:官府供給的糧食俸祿。
倉囷(qūn):圓形谷倉。
逡巡(qūn xún):遲疑、等待,此處指耐心聽。
粗關身:大致與自身相關。
此詩為白居易初任戶曹官職時所作。貞元十九年(803年),白居易通過吏部考試,授秘書省校書郎,后改任京兆府戶曹參軍。此時他初入仕途,經濟狀況改善,既能奉養家人,又對官場虛譽保持清醒,故寫下此詩表達喜悅與志向。
全詩以‘喜’為核心,先敘得官后家庭慶賀、俸祿充足之喜,再借與賀客對話,轉折表達對浮榮虛位的淡泊。通過平實的生活場景與直白的議論,展現了詩人務實的人生態度,體現其早期詩歌‘尚實、尚俗’的特點。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云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那 通:哪)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敏而好學,不恥下問。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學如不及,猶恐失之。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出自《論語》)
余嘗謂讀書有三到,謂心到、眼到、口到。心不在此,則眼不看仔細,心眼既不專一,卻只漫浪誦讀,決不能記,記亦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矣,眼口豈不到乎?(來自朱熹)
板印書籍,唐人尚未盛為之。自馮瀛王始印五經,已后典籍皆為板本。
慶歷中,有布衣畢昇,又為活板。其法:用膠泥刻字,薄如錢唇,每字為一印,火燒令堅。先設一鐵板,其上以松脂、蠟和紙灰之類冒之。欲印,則以一鐵范置鐵板上,乃密布字印,滿鐵范為一板,持就火煬之,藥稍镕,則以一平板按其面,則字平如砥。若止印三二本,未為簡易;若印數十百千本,則極為神速。常作二鐵板,一板印刷,一板已自布字,此印者才畢,則第二板已具,更互用之,瞬息可就。每一字皆有數印,如“之”“也”等字,每字有二十余印,以備一板內有重復者。不用,則以紙帖之,每韻為一帖,木格貯之。有奇字素無備者,旋刻之,以草火燒,瞬息可成。不以木為之者,木理有疏密,沾水則高下不平,兼與藥相粘,不可取;不若燔土,用訖再火令藥镕,以手拂之,其印自落,殊不沾污。
昇死,其印為余群從所得,至今寶藏。(余 一作:予)
古人鑄鑒,鑒大則平,鑒小則凸。凡鑒凹則照人面大,凸則照人面小。小鑒不能全視人面,故令微凸,收人面令小,則鑒雖小而能全納人面。仍復量鑒之小大,增損高下,常令人面與鑒大小相若。此工之巧智,后人不能造。比得古鑒,皆刮磨令平,此師曠所以傷知音也。
世有透光鑒,鑒背有銘文,凡二十字,字極古,莫能讀。以鑒承日光,則背文及二 十字皆透,在屋壁上了了分明。人有原其理,以謂鑄時薄處先冷,唯背文上差厚后冷,而銅縮多。文雖在背,而鑒面隱然有跡,所以于光中現。予觀之,理誠如是。然余家有三鑒,又見他家所藏,皆是一樣,文畫銘字無纖異者,形制甚古。唯此鑒光透,其他鑒雖至薄者,皆莫能透。意古人別自有術 。
碧荷香透紗窗北。北窗紗透香荷碧。清露比珠明。明珠比露清。
竹穿螢燦綠。綠燦螢穿竹。纖月映疏簾。簾疏映月纖。
已去青衣江畔。劍外鄉云望斷。旅舍暗傷神。柳眉嚬。
堪嘆才多命薄。此日恨憑誰托。題壁欲銷魂。半啼痕。
金縷拋殘鎮掩門。輕煙淡淡黃昏。幾行秋色滿江村。
陌頭人去,惆悵欲銷魂。細雨夕陽飛客燕,蕭疏猶憶曲江濱。
榮枯何必問前因。春風轉瞬,依舊綠絲新。
翠帶恁橫斜。冷艷清葩。淩波仙子自堪誇。品格孤高誰可伴,只許梅花。
瀟灑淡煙遮。洗凈鉛華。前身應是水為家。石缽新裁香有韻,移向窗紗。
楚襄王既游云夢,使宋玉賦高唐之事,將置酒宴飲,謂宋玉曰:“寡人欲觴羣臣,何以娛之?”玉曰:“臣聞歌以詠言,舞以盡意,是以論其詩,不如聽其聲,聽其聲不如察其形。《激楚》《結風》《陽阿》之舞,材人之窮觀,天下之至妙。噫!可以進乎?”王曰:“如其鄭何?”玉曰:“小大殊用,鄭雅異宜。弛張之度,圣哲所施。是以《樂》記干戚之容,《雅》美蹲蹲之舞,《禮》設三爵之制,《頌》有醉歸之歌。夫《咸池》《六英》,所以陳清廟、協神人也;鄭衛之樂,所以娛密坐、接歡欣也。余日怡蕩,非以風民也,其何害哉?”王曰:“試為寡人賦之。”玉曰:“唯唯。”
夫何皎皎之閑夜兮,明月爛以施光。朱火曄其延起兮,耀華屋而熺洞房。黼帳祛而結組兮,鋪首炳以焜煌。陳茵席而設坐兮,溢金罍而列玉觴。騰觚爵之斟酌兮,漫既醉其樂康。嚴顏和而怡懌兮,幽情形而外揚。文人不能懷其藻兮,武毅不能隱其剛。簡隋跳踃,般紛挐兮。淵塞沉蕩,改恒常兮。
于是鄭女出進,二八徐侍。姣服極麗,姁媮致態。貌嫽妙以妖蠱兮,紅顏曄其揚華。眉連娟以增繞兮,目流睇而橫波。珠翠的礫而炤耀兮,華袿飛髾而雜纖羅。顧形影,自整裝。順微風,揮若芳。動朱唇,紆清陽。亢音高歌,為樂之方。歌曰:“攄予意以弘觀兮,繹精靈之所束。弛緊急之弦張兮,慢末事之骩曲。舒恢炱之廣度兮,闊細體之苛縟。嘉《關雎》之不淫兮,哀《蟋蟀》之局促。啟泰貞之否隔兮,超遺物而度俗。揚《激徵》,騁《清角》,贊舞《操》,奏《均》曲。形態和,神意協,從容得,志不劫。
于是躡節鼓陳,舒意自廣。游心無垠,遠思長想。其始興也,若俯若仰,若來若往。雍容惆悵,不可為象。其少進也,若翔若行,若竦若傾,兀動赴度,指顧應聲,羅衣從風,長袖交橫。駱驛飛散,颯擖合并。鶣飄燕居,拉?鵠驚。綽約閑靡,機迅體輕。姿絕倫之妙態,懷愨素之潔清。修儀操以顯志兮,獨馳思乎杳冥。在山峨峨,在水湯湯,與志遷化,容不虛生。明詩表指,喟息激昂。氣若浮云,志若秋霜。觀者增嘆,諸工莫當。
于是合場遞進,按次而俟。埒材角妙,夸容乃理。軼態橫出,瑰姿譎起。眄般鼓則騰清眸,吐哇咬則發皓齒。摘齊行列,經營切擬。仿佛神動,回翔竦峙。擊不致策,蹈不頓趾。翼爾悠往,暗復輟已。及至回身還入,迫于急節,浮騰累跪,跗蹋摩跌。紆形赴遠,漼似摧折。纖縠蛾飛,紛猋若絕。超逾鳥集,縱弛殟歿。委蛇姌嫋,云轉飄曶。體如游龍,袖如素霓。黎收而拜,曲度究畢。遷延微笑,退復次列。觀者稱麗,莫不怡悅。
于是歡洽宴夜,命遣諸客。擾躟就駕,仆夫正策。車騎并狎,巃嵸逼迫。良駿逸足,蹌捍陵越。龍驤橫舉,揚鑣飛沫。馬材不同,各相傾奪。或有逾埃赴轍,霆駭電滅,跖地遠群,暗跳獨絕。或有宛足郁怒,般桓不發,后往先至,遂為逐末。或有矜容愛儀,洋洋習習,遲速承意,控御緩急。車音若雷,騖驟相及。駱漠而歸,云散城邑。
天王燕胥,樂而不泆。娛神遺老,永年之術。優哉游哉,聊以永日。
月夜過七里灘,光景奇絕。歌此調,幾令眾山皆響。
秋光今夜,向桐江,為寫當年高躅。風露皆非人世有,自坐船頭吹竹。萬籟生山,一星在水,鶴夢疑重續。挐音遙去,西巖漁父初宿。 心憶汐社沉埋,清狂不見,使我形容獨。寂寂冷螢三四點,穿破前灣茅屋。林凈藏煙,峰危限月,帆影搖空綠。隨風飄蕩,白云還臥深谷。
石險天貌分, 林交日容缺。 陰澗落春榮, 寒巖留夏雪。
清晨雪霽出東城,躬款靈祠致克誠。百品果蔬供薦獻,萬人簫鼓賀升平。
暉暉曉日明臺殿,獵獵霜風滿旆旌。碧瓦脩廊盡宏麗,亦從民欲落新成。
大江闊千里,孤舟無四鄰。 唯余故樓月,遠近必隨人。 入風先繞暈,排霧急移輪。 若教長似扇,堪拂艷歌塵。
客心已百念,孤游重千里。 江暗雨欲來,浪白風初起。
歷稔共追隨,一旦辭群匹。 復如東注水,未有西歸日。 夜雨滴空階,曉燈暗離室。 相悲各罷酒,何時同促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