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興八首 一
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
江間波浪兼天涌,塞上風云接地陰。
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
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
江間波浪兼天涌,塞上風云接地陰。
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
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楓樹在深秋露水的侵蝕下逐漸凋零、殘傷,巫山和巫峽也籠罩在蕭瑟陰森的迷霧中。巫峽里面波浪滔天,上空的烏云則像是要壓到地面上來似的,天地一片陰沉。花開花落已兩載,看著盛開的花,想到兩年未曾回家,就不免傷心落淚。小船還系在岸邊,雖然我不能東歸,飄零在外的我,心卻長系故園。又在趕制冬天御寒的衣服了,白帝城上搗制寒衣的砧聲一陣緊似一陣。看來又一年過去了,我對故鄉的思念也愈加凝重,愈加深沉。
玉露:秋天的霜露,因其白,故以玉喻之。凋傷:使草木凋落衰敗。
巫山巫峽:即指夔州(今奉節)一帶的長江和峽谷。蕭森:蕭瑟陰森。
兼天涌:波浪滔天。
塞上:指巫山。接地陰:風云蓋地。“接地”又作“匝地”。
叢菊兩開:杜甫此前一年秋天在云安,此年秋天在夔州,從離開成都算起,已歷兩秋,故云“兩開”。“開”字雙關,一謂菊花開,又言淚眼開。他日:往日,指多年來的艱難歲月。
故園:此處當指長安。
催刀尺:指趕裁冬衣。“處處催”,見得家家如此。
白帝城:即今奉節城,在瞿塘峽上口北岸的山上,與夔門隔岸相對。急暮砧:黃昏時急促的搗衣聲。砧:搗衣石。
《秋興八首》是杜甫寓居夔州時所作。當時安史之亂雖已結束,但國家局勢仍不穩定,藩鎮割據,戰亂頻仍。杜甫晚年多病,漂泊在外,目睹國家的動蕩和人民的苦難,心中感慨萬千,于是寫下了這組詩。
這首詩是《秋興八首》的第一首,通過描繪秋天的景象,抒發了詩人的思鄉之情和對國家命運的憂慮。詩中情景交融,意境雄渾,體現了杜甫詩歌沉郁頓挫的風格,是杜詩的經典之作,在文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浮云漠漠草離離,淚濕春衫鬢腳垂。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鐘隨野艇回孤棹,蟬曳殘聲過別枝。青冢路邊南雁盡,問君何事到天涯。
與君別約記杭州,山外青山樓外樓。 屈指別來今幾載,愁心一倍長離憂。
青陽播林麓,百卉生光妍。 如何空谷資,尚爾霜霰纏。 守節抱苦貞,豈不幽且寒。 由來松柏性,羞學桃李顏。
金吾持戟護軒檐,天樂傳教萬姓瞻。 樓上美人相倚看,紅妝透出水晶簾。 玉樓天半起笙歌,風送宮人笑語和。 月影殿開聞曉漏,水晶簾卷近秋河。
青山隱隱水迢迢,客夢都隨歲月消。 惟有別時今不忘,水邊楊柳赤闌橋。
輔贊藏諸用,庸人自擾之。 惟公知好靜,與物盡忘私。 德望儀群辟,威名憺遠夷。 傷心白雞夢,梁木有余悲。
茫茫。蒼蒼。青山繞、千頃波光。新秋露風荷吹香。悠颺心地然,生清涼。古岸搖垂楊。時有白鷺飛來雙。隱君如在,鶴與翱翔。老仙何處,尚有流風未忘。琴與君兮宮商。酒與君兮杯觴。清歡殊未央。西山忽斜陽。欲去且徜徉。更將霜鬢臨滄浪。
半野園者,故相國陳公說巖先生之別墅也。相國既沒,距今十有余年,園已廢為他室。而其中花木之薈萃,足以誤日;欄檻之回曲,足以卻暑雨而生清風;樓閣之高迥,足以挹西山之爽氣,如相國在時也。
庚戌之春,余友杭君大宗來京師,寓居其中。余數過從杭君,圍以識半野園之概。而是時,杭君之鄉人有陳君者,亦寓居于此。已而陳君將之官粵西,顧不能意情此園,令工畫者為圖,而介杭君請余文以為之記。
夫天下之山水,攢蹙累積于東南,而京師車馬塵囂,客游者往往縈紆郁悶,不能無故土之感。陳君家杭州,西子湖之勝甲于天下。舍之而來京師,宜其有不屑于是園者;而低徊留連之至不忍以去,則陳君于為官,其必有異于俗吏之為之己。雖然,士當貧賤,居陋巷,甕牖繩樞自足也;間至富貴之家,見樓閣欄檻花木之美,心悅而慕之。一日得志,思以逞其欲,遂至脧民之生而不顧,此何異攻摽劫奪之為者乎?然則,陳君其慕為相國之業而無慕乎其為國,可也!
泠然。清圓。誰彈。向屋山。何言。清風至陰德之天。悠颺馀響嬋娟。方晝眠。迥立八風前。八音相宣知孰賢。有時悲壯,鏗若龍泉。有時幽杳,彷佛猿吟鶴怨。忽若巍巍山巔。蕩蕩幾如流川。聊將娛暮年。聽之身欲仙。弦索滿人間。未有逸韻如此弦。
乘騎者皆賤騾而貴馬。夫煦之以恩,任其然而不然,迫之以威使之然,而不得不然者,世之所謂賤者也。煦之以恩,任其然而然,迫之以威使之然而愈不然,行止出于其心,而堅不可拔者,世之所謂貴者也,然則馬賤而騾貴矣。雖然,今夫軼之而不善,榎楚以威之而可以入于善者,非人耶人豈賤于騾哉?然則騾之剛愎自用,而自以為不屈也久矣。嗚呼!此騾之所以賤于馬歟?
先大父側室,姓章氏,明崇禎丙子十一月二十七日生。年十八來歸,逾年,生女子一人,不育。又十余年,而大父卒。先大母錢氏。大母早歲無子,大父因娶章大家。三年,大母生吾父,而章大家卒無出。大家生寒族,年少,又無出,及大父卒,家人趣之使行,大家則慷慨號慟不食。時吾父才八歲,童然在側,大家挽吾父跪大母前,泣曰:“妾即去,如此小弱何?”大母曰:“若能志夫子之志,亦吾所荷也。”于是與大母同處四十余年,年八十一而卒。
大家事大母盡禮,大母亦善遇之,終身無間言。櫆幼時,猶及事大母。值清夜,大母倚簾帷坐,櫆侍在側,大母念往事,忽淚落。櫆見大母垂淚,問何故,大母嘆曰:“予不幸,汝祖中道棄予,汝祖沒時,汝父才八歲。”回首見章大家在室,因指謂櫆曰:“汝父幼孤,以養以誨,俾至成人,以得有今日,章大家之力為多。汝年及長,則必無忘章大家。”時雖稚昧,見言之哀,亦知從旁泣。
大家自大父卒,遂表明。目雖無見,而操作不輟,槐七歲,與伯兄、仲兄從塾師在外庭讀書。每隆冬,陰風積雪,或夜分始歸,僮奴皆睡去,獨大家煨爐以待。聞叩門,即應聲策杖扶壁行,啟門,且執手問曰:“書若熟否?先生曾樸責否?”即應以書熟,未曾樸責,乃喜。
大家垂白,吾家益貧,衣食不足以養,而大家之晚節更苦。嗚呼!其可痛也夫。
左擎蒼。右牽黃。昔日存心飛走忙。如今萬事忘。飲瓊漿。宴明堂。瑞氣祥光入絳房。無中得弄璋。
直望氤氳紫霧遙,萬重飛鞚馬蕭蕭。 鴛班虎隊皆戎服,兩度迎鑾德勝橋。
悚懼未成立,隱憂道學失。修身復補過,庶保馀生責。
故園秋雨后,足跡遍溪山。 月入蘆花冷,風磨柳葉殘。 群烏亂木末,獨雁咽云端。 此景堪誰遣,村醪味帶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