擬古 其二
寒雞不能晨，苦雨自朝夕。
上為云雷巢，下乃龍蜃宅。
坐懷陰外天，缺月掛殘魄。
少來可喜人，牖戶陳玉帛。
平生千萬言，略省二三策。
牛山所種木，日在斤斧厄。
念君十年心，使我雙髩白。
寒雞不能晨，苦雨自朝夕。
上為云雷巢，下乃龍蜃宅。
坐懷陰外天，缺月掛殘魄。
少來可喜人，牖戶陳玉帛。
平生千萬言，略省二三策。
牛山所種木，日在斤斧厄。
念君十年心，使我雙髩白。
寒雞無法在清晨報曉，陰雨從早到晚下個不停。上方是云雷聚集的巢穴，下方是龍蜃棲息的宅所。坐著懷想陰云外的天空，殘缺的月亮掛著殘余的月光。年輕時令人欣喜的友人，門窗前曾陳列著玉帛（共敘歡好）。平生說過千萬句話，能被采納的不過兩三策。牛山所種的樹木，每日都遭受斧砍的災禍。思念你十年的拳拳心意，讓我雙鬢都已斑白。
苦雨：久下不停的雨。
龍蜃（shèn）：傳說中龍與大蛤蜊，此處泛指水中神靈。
牖（yǒu）戶：門窗。
陳玉帛：陳列玉帛，代指昔日與友人交好時的禮儀或饋贈。
略?。▁ǐng）：稍微被理解、采納。
牛山：典出《孟子·告子上》，牛山之木因過度砍伐而光禿，此處喻指理想或心血被摧殘。
斤斧厄：被斧頭砍伐的災禍，喻指外界的打擊。
髩（bìn）：同“鬢”，鬢發。
此詩為陶淵明《擬古九首》其二，約作于東晉末年（410年前后）。此時陶淵明已歸隱多年，東晉政權動蕩（桓玄篡位、劉裕掌權），社會亂離。詩人借“擬古”之名，實則抒寫自身經歷：對早年壯志未酬的感慨，對友人的思念，以及對時光流逝、理想破滅的無奈，暗含對亂世的隱憂。
全詩以陰雨寒雞起興，由自然之景轉入人生回憶，通過“玉帛”之歡與“斤斧”之厄的對比，突出理想與現實的沖突，最終以“雙鬢白”收束，凝練傳遞出歲月蹉跎、壯志難酬的深沉悲嘆，是陶淵明“憂生念亂”之作的典型代表。
世人嗜食心，專甚鼓記里。刳磔供嚼嚙，誰計物生死。
紛紛螷蠃蚳，晚亦列甘旨。況如茲蜂者，捃拾才蠢爾。
八月陰崖昏，戢戢若攢指。老房脫枯蓮，薦右方物美。
翻嗟甘口鼠，橫使童角毀。吳蠶徒自僵，商賈斯遠矣。
我思天地間，材死舉相似。鳥殪在澤羽，象焚緣插齒。
梢梢撓云干，虸鋸入儀軌。豹胎及駝峰，日飽饞咽子。
人方懷此憂，何暇多議彼。異時佳設張，更餉勿余鄙。
維南斗牛下，萬仞聳崔嵬。日上光先占，江盤勢卻回。
一方蒙雨露，幾處對樓臺。不逐秦鞭去，曾經禹載來。
云生風慘淡，冰泮谷喧豗。險外煙嵐變，深中洞府開。
巖花春灼爍，溪鳥暖毰毸。飛瀑含清籟，乖龍走疾雷。
平川蕭廟閟，半腹鄧壇摧。精缊瓊瑰寶，奇鐘杞梓材。
僧軒宜薜荔，樵徑怯莓苔。旁睨龍洲橘，前瞻庾嶺梅。
仙經饒地脈，賦筆讓天臺。神物多靈貺，農田少旱災。
隠居須獨行，吟詠亦難才。何客能依止，伊余敢語哉。
一麾成系滯，四友阻游陪。未脫紅塵累，徒嗟白發催。
夢頻生枕席，賞每倒罇罍。預恐瓜時代，圖歸作醉媒。
清??上人四十余，二十爰祝發與須。惟桑與梓舊螺水，四維陁典臥起俱。
陽岐有嫡嗣曰勇，得法殆亦西佛如。昂昂出世建業寺，譬土囊口納眾噓。
金耏子有吼物志，卷缽攝筇重趼趨。玄契妙悟似不偶，得未曾有才斯須。
生平學解一朝盡，貳負臣忽脫帝拘。無端梅柳漏春信，成蹊桃李言略無。
頃拋瑞竹依章滸，埋照接衽最下徒。楮衾菅席聊卒歲，末俗未覺誰龍豬。
蒼岑白澗謝人境，南若楚岳旁匡廬。斜幅繞脛湊初學，蟬聯大剎知幾區。
又其甚者控阛阓，金碧爛日傾國都。如師不使正法席，笑眾釋子何朱愚。
玉虎蟄音久不吐，是使一世狻猊虛。陋禪趁塊揜孤唱，何啻雞蹠隄江湖。
瀘川南子素狂直，為不平者有矣夫。雖師理自無固必，欲得垂手可后乎。
由來世事多反復，使我北望長嗟吁。
蒲中有女號崔徽，輕似南山翡翠兒。
使君當日最寵愛，坐中對客常擁持。
一見裴郎心似醉，夜解羅衣與門吏。
西門寺里樂未央，樂府至今歌翡翠。
雅什曾歌岳降神，今看天上玉麒麟。
舜弦一弄均和氣，堯莢三收得令辰。
池到鳳凰須指日，符分魚竹未妨身。
祈公戩谷終何擬，星有元臺木有椿。
劫塵吹冥冥，人乃萬物一。流浪苦趣中，奚啻燋豕虱。
爰有勇猛子，間以捷脛出。一念得西證，茲謂能事畢。
誰其秀開士，懽也早奇崛。親更藥病師，熟寐驚孤叱。
祖關決重鍵，法肆躪通術。顏顏空王臣，排嶂方山屹。
又如富兒曹，百寶爛私室。況有清整姿，宛是青田匹。
憶昨螺水曲，囅然契微密。眉宇殊津津，襟期洞無窒。
詩成泣神奸，濉渙涌新帙。長驅筆陣閑，坐諷秋蛩唧。
蕭條晝公后，微子吾幾失。方期汗漫游，悵別念茲日。
孤云爾錫駐，過鳥吾帆疾。聊作魚相忘，無多嗤蚌鷸。
聞說何郎操行端，蕭然環堵若為安。
鳥啼花發阻攜手，水遠山高空憑欄。
別后想多黃絹作，春來尤厭惠文彈。
兩章讀罷知高義，貴賤交情自古難。
鮮車百乘使龍庭，路指全燕古北平。
祖帳列仙修故事，行臺諸部奏新聲。
留犂撓酒知胡意，尺牘移書示漢情。
納節便應歸法從，中途已報制書行。
解手亭皋才幾月，春風已復動林塘。
稍遷右史公何泰，初閱除書國為狂。
日出想驚儒發冢，風行應罷女爭桑。
東坡手種千株柳，聞說邦人比召棠。
偷引湖光一派飛，詠觴還卻似當時。
吳歌送酒隨流急，越艷浮花轉曲池。
山廟早因前守徹，冰盤元是故工遺。
年年禊飲今非昔，不到蘭亭到北池。
汝南如一器，百千聚飛蚊。終然鼓狂鬧，啾啾竟誰聞。
議郎盛德后，清修繼先芬。未試霹靂手，低回從此君。
學官冷于水，虀鹽度朝曛。間蒙相煖熱，破憂發孤欣。
君今又復去，冀北遂空群。豈無一樽酒，誰與通殷勤。
大梁多豪英，故人滿青云。為謝黃叔度，鬢毛今白紛。
嘆息蘇子瞻，聲名絕后先。
衣冠傳盛事，兄弟固多賢。
感慨詩三百，流離路八千。
直心羞媚灶，忠力欲回天。
縲紲終非罪，江湖秪自憐。
饑寒常并日，疾病更連年。
明主無終棄，西州稍內遷。
奏言深意苦，感涕內人傳。
前席須宣室，非熊起渭川。
君臣悅相遇，愿上角招篇。
野鳶蹲枯桑，白日忽西注。
一水東南奔，驚雷泄濤怒。
越聞凄涼弄，滯念劇攢蠹。
歲時倦客身，云窅前村路。
應門白癡子，覘矕竊指顧。
強黠笑官人，彌年此來去。
田家不諱窮，誰者當豐阜。
摘刔豈吾心，寬攸惟爾故。
行矣渠未央，遑恤兒女語。
梅雨催農镈，癡風泣海檣。
魚龍波浪闊，燕雀戶庭涼。
鰩柱春刳玉，蠔山夜鑿霜。
家園兩痕淚，早晚促吾裝。
揚舲偶過海邊州，一見名郎破百憂。
荀氏諸龍俱俊偉，河東小鳳最風流。
明珠白璧俱投報，細草幽花入獻酬。
別駕舊齋何足念，文昌新府待公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