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何德固
元豐初得君,賜袍色可摘。雍容戎馬間,爽氣凌秀色。
十年不相逢,頷須已有白。京塵化人衣,歲月動阻隔。
夏屋如深山,排日許連席。坐中多可人,一笑每墮幘。
人皆指為夸,我輩日所惜。于今已三見,爽氣若初得。
同言胡乃爾,前致作嬌客。邊城久不雨,旱氣幾爍石。
俯仰數刻間,咫尺便南北。寄聲不敢輒,問訊莫我獲。
但問深閉門,鴟坐較定力。雙林舊家風,龐老真消息。
莫作分別想,認子卻為賊。造門會有日,聊復铦戈戟。
準擬詰朝見,無或但堅壁。
元豐初得君,賜袍色可摘。雍容戎馬間,爽氣凌秀色。
十年不相逢,頷須已有白。京塵化人衣,歲月動阻隔。
夏屋如深山,排日許連席。坐中多可人,一笑每墮幘。
人皆指為夸,我輩日所惜。于今已三見,爽氣若初得。
同言胡乃爾,前致作嬌客。邊城久不雨,旱氣幾爍石。
俯仰數刻間,咫尺便南北。寄聲不敢輒,問訊莫我獲。
但問深閉門,鴟坐較定力。雙林舊家風,龐老真消息。
莫作分別想,認子卻為賊。造門會有日,聊復铦戈戟。
準擬詰朝見,無或但堅壁。
元豐初年初識君,所賜官袍顏色鮮艷可辨。您在軍旅中舉止從容,豪邁之氣勝過秀美的景色。十年未曾相逢,您下巴的胡須已泛白。京城的塵土染上衣襟,歲月讓我們漸生阻隔。高屋大室如深山幽靜,連日里得以同席相聚。座中多有稱心事,每次歡笑頭巾都被震落。他人皆指此為夸耀,我們卻倍加珍惜這時光。如今已三次相見,您的爽氣仍如初見。大家都說為何如此?先前您是作為嬌客到來。邊城久未降雨,旱氣幾乎要烤焦石頭。俯仰之間數刻過去,咫尺之距卻要分南北。想寄信又不敢隨意,詢問消息卻未得回復。只問您是否深閉門戶,如鴟鳥端坐修煉定力。雙林寺的舊家風,正是龐蘊禪師的真消息。莫要生分別之念,認此念反成心賊。登門相見終有日,暫且磨礪戈戟以待。準定明日清晨相見,切勿再堅守不出。
元豐:宋神宗趙頊年號(1078-1085)。
賜袍:朝廷賜予的官服,宋代官員按品級著不同顏色公服。
雍容:形容舉止從容不迫。
爽氣:豪邁爽朗的氣概。
頷須:下巴上的胡須。
京塵:京城的塵土,喻指仕途奔波的風塵。
夏屋:大屋,出自《詩經·秦風·權輿》“于我乎夏屋渠渠”。
墮幘(zé):頭巾掉落,形容大笑時的隨意狀態。
嬌客:宋代對女婿的稱呼,此處或指受重視的客人。
爍石:形容天氣極熱,能烤焦石頭。
鴟(chī)坐:像鴟鳥(一種猛禽)一樣端坐,喻指專注不動。
雙林:佛教語,指佛陀入滅處的娑羅雙樹林,代指禪林。
龐老:指唐代禪僧龐蘊,以居士身份參禪,被稱為“龐居士”。
铦(xiān)戈戟:磨利兵器,此處喻指急切期待相見。
詰朝(jié zhāo):次日早晨。
堅壁:原指堅守壁壘,此處指閉門不出。
此詩約作于宋神宗元豐年間(1078-1085)。蘇軾與何德固初逢于元豐初年,彼時何德固或在軍中任職,二人相交甚歡。此后十年因仕途奔波(“京塵化人衣”)未能相見。后雖有三次重逢(“于今已三見”),但因邊城旱情(“邊城久不雨”)等故,聚散無常。蘇軾遂作此詩,寄贈何德固,表達思念與關切。
全詩以時間為軸,從初逢寫到別后、重逢再到當前,脈絡清晰。通過具體生活場景的描繪(如“排日許連席”“一笑每墮幘”),展現友情的真摯;借“莫作分別想”等句,融入禪意,深化情感內涵。語言平實卻情致深厚,是蘇軾贈友詩中的典型之作。
時俗常談已斷霜,雨寒翻著絮衣裳。 花枝照眼堂堂去,茗碗關心故故香。 楊柳稍傳鶯割據,茅茨敢望燕商量。 舊游莫誦蘭亭語,自覺中年易感傷。
宣恩充節使,設餞枉詞工。 漫秉當筵燭,初聞出塞鴻。 夜鐘山雨后,春漏苑花中。 別思朱弦急,雄譚綠蟻空。 放舟前路遠,戀闕此心同。 若是逢梅樹,傳書候曉風。
衰境日匆匆。浮生一夢中。笑愁懷、萬古皆同。越水燕山南北道,來不盡,去無窮。 萍水偶相逢。晴天接遠鴻。似人間、馬耳秋風。山立揚休成底用,聞健在,好歸農。
蜀道古來難,數日驅馳興已闌。石棧天梯三百尺,危欄;應被旁人畫里看。 兩握不曾干,俯瞰飛流過石灘。到晚才知身是我,平安。孤館青燈夜更寒。
石氏遺文在,凄涼見故園。輕風思奏樂,衰草憶行軒。 舞榭蒼苔掩,歌臺落葉繁。斷云歸舊壑,流水咽新源。 曲沼殘煙斂,叢篁宿鳥喧。唯馀池上月,猶似對金尊。
綠竹繞清流,草舍人家遠。幾處牛羊晚下來,煙外聞雞犬。
禾稼滿秋原,路向桑麻轉。簫鼓從教樂社神,歲歲常相見。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 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 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 春愁正斷絕,春鳥復哀吟。
別腸轉如輪,一刻既萬周。 眼見雙輪馳,益增中心憂。 古亦有山川,古亦有車舟。 車舟載離別,行止猶自由。 今日舟與車,并力生離愁。 明知須臾景,不許稍綢繆。 鐘聲一及時,頃刻不少留。 雖有萬鈞柁,動如繞指柔; 豈無打頭風,亦不畏石尤。 送者未及返,君在天盡頭。 望影倏不見,煙波杳悠悠。 去矣一何速,歸定留滯不? 所愿君歸時,快乘輕氣球。
大塊鑿混沌,渾渾旋大圜; 隸首不能算,知有幾萬年。 羲軒造書契,今始歲五千; 以我視后人,若居三代先。 俗儒好尊古,日日故紙研; 六經字所無,不敢入詩篇。 古人棄糟粕,見之口流涎; 沿習甘剽盜,妄造叢罪愆。 黃土同摶人,今古何愚賢; 即今忽已古,斷自何代前? 明窗敞流離,高爐蒸香煙; 左陳端溪硯,右列薛濤箋; 我手寫我口,古豈能拘牽! 即今流俗語,我若登簡編; 五千年后人,驚為古斕斑。
吳女秋機織曙霜,冰蠶吐絲月盈筐。金刀玉指裁縫促, 水殿花樓弦管長。舞袖慢移凝瑞雪,歌塵微動避雕梁。 唯愁陌上芳菲度,狼藉風池荷葉黃。
碩儒延鳳沼,金馬被鴻私。饌玉趨丹禁,箋花降紫墀。 銜恩傾旨酒,鼓舞詠康時。暫覯群書緝,逾昭盛業丕。 接筵欣有命,搦管愧無詞。自驚一何幸,太陽還及葵。
奉子一杯酒,為子照顏色。但愿腮上紅,莫管頦下白。 自古無長生,生者何戚戚。登山勿厭高,四望都無極。 丘隴逐日多,天地為我窄。只見李耳書,對之空脈脈。 何曾見天上,著得劉安宅。若問長生人,昭昭孔丘籍。
一曲歌成酒一杯。困人天氣好亭臺。沉沉春晝斜飛雨,寂寂閑門亂點苔。 花幾簇,錦千堆。落紅成陣映香腮。不如卻下簾兒坐,自看同心七寶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