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八觀 維摩像唐楊惠之塑在天柱寺
昔者子輿病且死，其友子祀往問之。
跰??鑒井自嘆息，造物將安以我為。
今觀古塑維摩像，病骨磊嵬如枯龜。
乃知至人外生死，此身變化浮云隨。
世人豈不碩且好，身雖未病心已疲。
此叟神完中有恃，談笑可卻千熊羆。
當其在時或問法，俯首無言心自知。
至今遺像兀不語，與昔未死無增虧。
田翁里婦那肯顧，時有野鼠銜其髭。
見之使人每自失，誰能與詰無言師。
昔者子輿病且死，其友子祀往問之。
跰??鑒井自嘆息，造物將安以我為。
今觀古塑維摩像，病骨磊嵬如枯龜。
乃知至人外生死，此身變化浮云隨。
世人豈不碩且好，身雖未病心已疲。
此叟神完中有恃，談笑可卻千熊羆。
當其在時或問法，俯首無言心自知。
至今遺像兀不語，與昔未死無增虧。
田翁里婦那肯顧，時有野鼠銜其髭。
見之使人每自失，誰能與詰無言師。
從前子輿病重將死，他的朋友子祀前去探問。子輿足背生瘡照井自嘆，造物主將讓我成為什么模樣？如今觀看古代所塑的維摩像，病骨嶙峋如同枯龜一般。才知至人能超脫生死，此身變化如浮云般自然。世人難道不健壯美好？身體未病心卻已疲憊。這位老者精神完足內心有恃，談笑間可擊退千只熊羆。他在世時有人問法，低頭不語心自明白。至今遺像依然沉默，與生前相比并無增減。鄉野翁婦哪肯留意，常有野鼠咬銜他的胡須。見此景象令人悵然若失，誰能去問這無言的導師。
子輿：《莊子·大宗師》中人物，因患病而形體畸形。
跰??（pián xián）：足背生瘡，或形容行走困難。
磊嵬（léi wéi）：高而突兀的樣子。
至人：道家指道德修養極高的人，此處亦含佛教修行圓滿者之意。
楊惠之：唐代著名雕塑家，與吳道子齊名，有“塑圣”之稱。
維摩：即維摩詰，佛教菩薩，常以方便示現病相，演說佛法。
此詩為蘇軾1061-1064年任鳳翔簽判時所作《鳳翔八觀》組詩之一。詩中維摩像為唐代雕塑家楊惠之杰作，蘇軾觀像后結合《莊子》典故，探討生死超脫的生命哲學，反映其早期對佛道思想的吸納。
全詩借維摩像“病骨磊嵬”的外在形態，闡發“至人外生死”的核心思想，對比世人“身未病心已疲”的狀態，強調內在精神的充實與超越，體現蘇軾對生命境界的深刻思考。
堂皇香積寺，大圣緊那羅。中岳驚神變，香山禮佛陀。我聞如是矣，于意又云何。施展廣長舌，服膺春夢婆。
買得秦淮白玉箋，潑成水墨贈高賢。誰云剝削年來盡，既貼工夫又貼錢。
太液柳垂絲，昭陽花滿枝。如何長信草，獨是見春遲。
云根一片壓中流，曾是仙人玉斧修。絕岸巧通平野去，細波長共遠山浮。苔紋想象空飛舄，樹影參差壑駕舟。借問碧闌容點筆，淩風我欲試清游。
可憐少殊色，我輩如佳人。傷春苦相念，慰藉惟保身。自從過子門，相留坐明月。得句如折花，簪花為梳發。猶恐外人看，不似初離別。離別幾何時，春風吹柳枝。新月照客床，不作蘇臺期。前日有客來，言子涉江水。敢望不敢信，吹簫待吳市。昨夜有客還，送子酒一石。寄酒不寄書，結言在疇昔。碧水自悠悠，照花花不流。還來與子期，作賦同悲秋。
君家漁莊在何處，江波迢迢隔煙霧。清秋獨釣蘆花風，明月長歌白蘋渡。高堂絲管延嘉賓，舉網得魚皆錦鱗。小奴鸞刀出素手，金盤斫鲙如飛銀。走也山林老釋子，拄杖行吟嗟未已。平生雅有濠上游，相思彌彌東流水。
故國故國歸豈遠，馳車而往一日短。我家寄住山崖間，小街向屋如蛇蜿。蓬門矮脊手可摸，硝墻斷檁指可撼。我向屋中呱墮時，不識富貧與貴賤。枷坐籃搖漸欲行，天涯安在即門檻。兩腳未走四腳爬，唇親體貼匍泥沙。日出嬉游繞戶轉，夜歸閉戶知吾家。家中何有有四堵，老父頹唐枯木腐。病不能作空庖廚，借貸絕時餐風雨。臥床咯血噴悲心，紅光濺被霜土污。冬風厲呻避而過，幽燈詭拽聞鬼語。髫丱失措雙目瞠，半夜獨扣醫家門。乞懇得出已大德，瞇眼罵怨敢回嗔？新年跳擲兒童樂，屋外昌鞭飛春云。往返相祝聞屋里，誰來一扣屋中人。十五辭家事負笈，棄我孤父家中泣。病手不提三斤鍋，喘胸難試穿衣力。日餐不辦將坐斃，柴水從向鄰兒乞。每逢風雨切思歸，屋漏誰為堵瓦隙？書來數語更酸愴，屋中撐傘思兒急。十六我父我父苦，棄此破屋趨新墓。墓門一閉呼不開，屋門長閉復誰來？我父不來兒已往，已往心魂夜夜歸。扣墓之門步蒿草，入屋之門掃塵埃；不見我父見兩屋，兩屋皆非我可呆。飄泊更向云溪落，轉轉隨風蓬蕭索。屋為人傭安可識，換門易柱堊四壁。我偶歸來徒歸來，昔來為主今為客。屋亦須臾憶我不，十年二鬢非嬰孩。似此相對復何益，毋使寸寸肝腸摧。今歸賣汝志已決，從此陌路斷深哀。明年大廈將替汝，我閉雙目誓不睹。生死自然汝休嗟，盍不墓下視吾父？猛覺此屋生即墓，豈獨我父墳前土；葬我悲歡不可掘，掩我少年不可捕。汝嘗葬我空虛里，我更葬汝深心底。從此相忘各相背，從此相共無我你。
湖上桃花塢，扁舟信往還。浦中浮乳鴨，木抄屾平山。
沈家林館最清幽，曾伴相知載酒游。宦跡北馳才隔歲，鄉心南望幾經秋。芳春桃李開花未，深夜壺觴醉客不。羈絆無能尋舊約，題詩聊為主人酬。
一見江海奇，夙聞鐘鼎傲。山靈訝雄談，木客爭清嘯。悠悠鹿門期，落落東海蹈。笑問經世人，大夢誰先覺。
日氣沉山紫，荷花照水明。香含風細細，影浸月盈盈。妃子華清浴，神君洛浦行。向人嬌欲語，解語恐傾城。
自失云橋路，空傷煙樹林。天驕猶射月，青犢未成禽。尚怯矛頭米，空橫柱后簪。春光無賴好，花落共誰尋。
泊在滄江萬頃天，短衣赤腳踏空船。盤渦水里魚兒聚，網得新肥一尺鳊。
唐虞不可作，大雅何寥寥！居然正始音，洋溢天歷朝。一鼓聲氣和，再鼓陰陽調。令我樂忘味，彷佛齊聞韶。嶧陽多孤桐，因得備采樵。愿言圣明世，勿棄爨下焦。
重岡復嶺渺天涯，觸熱馳驅力欲疲。但愿官倉長有粟，不愁客路更多岐。政聲盡說于陽好，心事還逢鮑叔知。別后思君勞夢寐，樵川川上月明時。鮑侯招客梵宮游，杰閣岧峣近斗牛。山勢北來如展幕，溪流西去可通舟。半峰落日孤城晚，一榻涼風萬葉秋。想有新詩留絕頂，還應寄與故人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