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篇
生當為大丈夫,斷羈羅,出泥涂。四散號呶,俶擾無隅。埋之深淵,飄然上浮。
騎龍披青云,泛覽游八區。經太山,絕大海,一長吁。
西摩月鏡,東弄日珠。上括天之門,直指帝所居。
群仙來迎塞天衢,食之不飫飫不盡,使人不陋復不愚。
旦旦狎玉皇,俄而散漫,斐然虛無。翕然復摶,摶久而蘇。
精神如太陽,霍然照清都。四肢為瑯玕,五臟為璠玙。顏如芙蓉,頂為醍醐。
與天地相終始,浩漫為歡娛。下顧人間,溷糞蠅蛆。
生當為大丈夫,斷羈羅,出泥涂。四散號呶,俶擾無隅。埋之深淵,飄然上浮。
騎龍披青云,泛覽游八區。經太山,絕大海,一長吁。
西摩月鏡,東弄日珠。上括天之門,直指帝所居。
群仙來迎塞天衢,食之不飫飫不盡,使人不陋復不愚。
旦旦狎玉皇,俄而散漫,斐然虛無。翕然復摶,摶久而蘇。
精神如太陽,霍然照清都。四肢為瑯玕,五臟為璠玙。顏如芙蓉,頂為醍醐。
與天地相終始,浩漫為歡娛。下顧人間,溷糞蠅蛆。
人生在世應當做大丈夫,掙脫束縛,走出困境。世間喧囂吵鬧,紛擾混亂沒有安寧之處。將這紛擾埋入深淵,又飄飄然浮出。騎著龍披著青云,廣泛游覽八方區域。經過泰山,跨越大海,長長地嘆息一聲。向西撫摸月亮這面鏡子,向東玩弄太陽這顆寶珠。向上抵達天門,一直指向天帝居住的地方。群仙前來迎接,堵塞了天空的通道,吃那仙食總也吃不飽,吃不完,讓人不再淺陋也不再愚昧。天天與玉皇親近,不久后仙景消散,一切變得虛無。忽然又聚合起來,聚合很久后蘇醒。精神如同太陽,明亮地照耀著天宮。四肢如美玉,五臟似珍寶。容顏像芙蓉般美麗,頭頂如醍醐般純凈。與天地一同始終,在廣闊中享受歡樂。向下看人間,就像糞坑中的蒼蠅和蛆蟲。
羈羅:束縛。
泥涂:比喻困境。
號呶:喧鬧叫嚷。
俶擾:擾亂,動亂。
隅:角落,安寧之處。
太山:即泰山。
摩:撫摸。
天衢:天空的通道。
飫:飽。
狎:親近。
斐然:消散的樣子。
翕然:忽然。
摶:聚合。
清都:神話傳說中天帝居住的地方。
瑯玕:美玉。
璠玙:美玉。
醍醐:酥酪上凝聚的油,比喻純凈。
溷:糞坑。
此詩具體創作時間不詳。可能是詩人在對現實生活感到不滿,渴望擺脫世俗的束縛和紛擾時創作。當時社會或許存在諸多不如意,詩人借奇幻的想象來表達內心的追求。
這首詩主旨是表達對自由和超凡境界的向往,對世俗的批判。其突出特點是奇幻的想象和豪放的風格。在文學史上展現了浪漫主義的創作風格,豐富了詩歌的表現形式。
惜起殘紅淚滿衣,它生莫作有情癡。人天無地著相思。 花若再開非故樹,云能暫駐亦哀絲。不成消遣只成悲。
未問蘭因已惘然,垂楊西北有情天。 水月鏡花終幻跡,贏得,半生魂夢與纏綿。 戶網游絲渾是罥,被池方錦豈無緣? 為有相思能駐景,消領,逢春惆悵似當年。
古墻陰、夕陽西下,亂蟲蕭颯如雨。西風身世前因在,盡意哀吟何苦。誰念汝。向月滿花香,底用凄涼語。清商細譜。奈金井空寒,紅樓自遠,不入玉箏柱。 閑庭院,清絕卻無塵土,料量長共秋住。也知玉砌雕欄好,無奈心期先誤。愁謾訴。祇落葉空階,未是消魂處。寒催堠鼓。料馬邑龍堆,黃沙白草,聽汝更酸楚。
解道傷心片玉詞。此歌能有幾人知。歌塵如霧一顰眉。 碧海青天奔月后,良辰美景葬花時。誤人畢竟是芳姿。
蛾蕊顰深,翠茵蹴淺,暗省韶光遲暮。斷無情種不能癡,替消魂、亂紅多處。飄零信苦。只逐水、沾泥太誤。送春歸、費粉娥心眼,低徊香土。 嬌隨步。著意憐花,又怕花欲妒。莫辭身化作微云,傍落英、已歌猶駐。哀箏似訴。最腸斷、紅樓前度。戀寒枝、昨夢驚殘怨宇。
順治二年乙酉四月,江都圍急。督相史忠烈公知勢不可為,集諸將而語之曰:“吾誓與城為殉,然倉皇中不可落于敵人之手以死,誰為我臨期成此大節者?”副將軍史德威慨然任之。忠烈喜曰:“吾尚未有子,汝當以同姓為吾后。吾上書太夫人,譜汝諸孫中。”
二十五日,城陷,忠烈拔刀自裁,諸將果爭前抱持之。忠烈大呼德威,德威流涕,不能執刃,遂為諸將所擁而行。至小東門,大兵如林而至,馬副使鳴騄、任太守民育及諸將劉都督肇基等皆死。忠烈乃瞠目曰:“我史閣部也。”被執至南門。和碩豫親王以先生呼之,勸之降。忠烈大罵而死。初,忠烈遺言:“我死當葬梅花嶺上。”至是,德威求公之骨不可得,乃以衣冠葬之。
或曰:“城之破也,有親見忠烈青衣烏帽,乘白馬,出天寧門投江死者,未嘗殞于城中也。”自有是言,大江南北遂謂忠烈未死。已而英、霍山師大起,皆托忠烈之名,仿佛陳涉之稱項燕。吳中孫公兆奎以起兵不克,執至白下。經略洪承疇與之有舊,問曰:“先生在兵間,審知故揚州閣部史公果死耶,抑未死耶?”孫公答曰:“經略從北來,審知故松山殉難督師洪公果死耶,抑未死耶?”承疇大恚,急呼麾下驅出斬之。
嗚呼!神仙詭誕之說,謂顏太師以兵解,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蟬脫,實未嘗死。不知忠義者圣賢家法,其氣浩然,常留天地之間,何必出世入世之面目!神仙之說,所謂為蛇畫足。即如忠烈遺骸,不可問矣,百年而后,予登嶺上,與客述忠烈遺言,無不淚下如雨,想見當日圍城光景,此即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是不必問其果解脫否也,而況冒其未死之名者哉?
墓旁有丹徒錢烈女之冢,亦以乙酉在揚,凡五死而得絕,特告其父母火之,無留骨穢地,揚人葬之于此。江右王猷定、關中黃遵嚴、粵東屈大均為作傳、銘、哀詞。
顧尚有未盡表章者:予聞忠烈兄弟,自翰林可程下,尚有數人,其后皆來江都省墓。適英、霍山師敗,捕得冒稱忠烈者,大將發至江都,令史氏男女來認之。忠烈之第八弟已亡,其夫人年少有色,守節,亦出視之。大將艷其色,欲強娶之,夫人自裁而死。時以其出于大將之所逼也,莫敢為之表章者。
嗚呼!忠烈嘗恨可程在北,當易姓之間,不能仗節,出疏糾之。豈知身后乃有弟婦,以女子而踵兄公之余烈乎?梅花如雪,芳香不染。異日有作忠烈祠者,副使諸公,諒在從祀之列,當另為別室以祀夫人,附以烈女一輩也。
吾意正蕭瑟,況逢秋半時。 誰家臨水處,定有拒霜枝。 日落煙光淡,風涼衣帶吹。 東城多野色,病叟亦忘疲。
野人家住鄞江上,但見山清而水寒。一行作吏少佳趣,十年讀書多古歡。
也識敵貧如敵寇,其奈愛睡不愛官。況復頭顱早頒白,那堪逐隊爭金襕。
太傅堂前樾蔭奇,遙臨江樹影參差。 飛柯未展長驅志,老干猶疑左次旗。 魂逐八公山上草,恨留召伯埭前枝。 佛燈黯淡留馀侗,不異桓伊奏笛時。
云門寺前萬壑流。褰裳為放木蘭舟。 試看臨風傾城笑,如何僅直三年留。
巨區水茫茫,天目山蒼蒼。 中有白石仙,老筆生寒芒。 寒芒久晦塞,問年過五百。 鑄金酹南村,紅梨生玉色。
感君意氣最真醇,不獨交情泣鬼神。 直道抗言當世弊,孤根恥傍要人津。 談禪王縉應揮座,顧曲周瑜肯共茵。 一出修門成死別,荒荒長恨竟誰陳。
此是君家事,垂髫已足徵。 他年吟社里,拭目鳳雛登。 姿地白眉秀,薪傳絳帳承。 祗愁丈丈句,幾許費糾繩。
廣生堤放唱溪娃。大阪秧田曲子嘉。驀地清風吹別譜,一聲聲是浪淘沙。
〔一枝花〕
攀出墻朵朵花,折臨路枝枝柳。花攀紅蕊嫩,柳折翠條柔,浪子風流。憑著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殘柳敗休。半生來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臥柳。
〔梁州〕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愿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分茶攧竹,打馬藏鬮;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閑愁到我心頭?伴的是銀箏女銀臺前理銀箏笑倚銀屏,伴的是玉天仙攜玉手并玉肩同登玉樓,伴的是金釵客歌金縷捧金樽滿泛金甌。你道我老也,暫休。占排場風月功名首,更玲瓏又剔透。我是個錦陣花營都帥頭,曾玩府游州。
〔隔尾〕
子弟每是個茅草岡、沙土窩初生的兔羔兒乍向圍場上走,我是個經籠罩、受索網蒼翎毛老野雞蹅踏的陣馬兒熟。經了些窩弓冷箭鑞槍頭,不曾落人后。恰不道“人到中年萬事休”,我怎肯虛度了春秋。
〔尾〕
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鉆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臺柳。我也會圍棋、會蹴踘、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咽作、會吟詩、會雙陸。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癥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魄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