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秋和張文潛 其一
泛泛河中舟,莫系河上柳。君看道傍葉,行人一揮手。
枝條旦旦空,顏色何可久。坐恐霜霰繁,諸媚歸一朽。
我有千丈松,亭亭不可揉。生在孤峰上,獨與云霞偶。
群形靡且紛,不與較妍丑。群動日夜馳,而以靜為守。
守松者為誰,白髪無憾叟。蓬蒿可蔽身,糟糠可糊口。
言者寓于詩,默者寓于酒。誰知杯酌閑,便是無何有。
念子于我深,我于子亦厚。記我守松篇,行行重回首。
泛泛河中舟,莫系河上柳。君看道傍葉,行人一揮手。
枝條旦旦空,顏色何可久。坐恐霜霰繁,諸媚歸一朽。
我有千丈松,亭亭不可揉。生在孤峰上,獨與云霞偶。
群形靡且紛,不與較妍丑。群動日夜馳,而以靜為守。
守松者為誰,白髪無憾叟。蓬蒿可蔽身,糟糠可糊口。
言者寓于詩,默者寓于酒。誰知杯酌閑,便是無何有。
念子于我深,我于子亦厚。記我守松篇,行行重回首。
那河中的小船隨意飄蕩,不要系在河岸邊的柳樹上。你看道路旁的樹葉,行人一揮手它就飄落。枝條一天天變得空蕩,顏色怎能長久鮮艷。我擔心霜雪繁多,那些嬌美之態都會歸于腐朽。我有千丈高的松樹,挺拔直立不可彎折。它生長在孤峰之上,獨自與云霞為伴。眾多的形態雜亂又紛繁,它不與它們計較美丑。萬物日夜奔走不停,而它以寧靜為操守。守護松樹的是誰呢?是白發蒼蒼、毫無遺憾的老者。蓬蒿可以遮蔽身體,糟糠能夠維持生計。善言者把情感寄托在詩里,沉默者把情感寄托在酒中。誰能知道在舉杯飲酒之間,就是進入了虛無之境。想到你對我情誼深厚,我對你也是如此。記住我這首守松的詩篇,邊走邊不斷回首。
泛泛:漂浮的樣子。
旦旦:天天。
霜霰:霜和雪。
諸媚:嬌美之態。
亭亭:高聳直立的樣子。
揉:彎曲。
群形:眾多的形態。
靡且紛:雜亂繁多。
群動:指萬物。
無何有:指虛無之境。
具體創作時間和地點難以確切考證。結合詩歌內容推測,當時社會可能存在一些浮躁、追名逐利的風氣,詩人可能身處其中,對這種現象有所不滿,從而借詩表達自己堅守高潔品格、追求寧靜生活的心境。同時,詩中提及友人,可能是在與友人交流過程中創作此詩,以表達對友人的情誼和自己的人生態度。
這首詩主旨在于表達詩人堅守高潔品格、不隨波逐流的人生態度。其突出特點是運用鮮明的意象和對比手法,將深刻的哲理融入質樸的語言中。在文學史上雖可能不具有廣泛的影響力,但展現了詩人獨特的思想和藝術風格。
畫舸西泠路,占柳陰花影,芳意如織。小楫沖波,度麹塵扇底,粉香簾隙。岸轉斜陽隔。又過盡、別船簫笛。傍斷橋、翠繞紅圍,相對半篙晴色。 頃刻。千山暮碧。向沽酒樓前,猶擊金勒。乘月歸來,正梨花夜縞,海棠煙冪。院宇明寒食。醉乍醒、一庭春寂。任滿身、露濕東風,欲眠未得。
玉宇薰風,寶階明月,翠叢萬點晴雪。煉霜不就,散廣寒霏屑。采珠蓓、綠萼露滋,嗔銀艷、小蓮冰潔。花痕在,纖指嫩痕,素英重結。 枝頭香未絕。還是過中秋,丹桂時節。醉鄉冷境,怕翻成悄歇。玩芳味、春焙旋熏,貯農韻、水沈頻爇。堪憐處,輸與夜涼睡蝶。
畫舸西泠落,占柳陰花影,芳意如織。小楫沖波,度麴塵扇底,粉香簾隙。岸轉斜陽隔。又過盡、別船簫笛。傍斷橋、翠繞紅圍,相對半篙晴色。頃刻。千山暮碧。向沽酒樓前,猶系金勒。乘月歸來,正梨花夜縞,海棠煙幕。院宇明寒食。醉乍醒、一庭春寂。任滿身、露濕東風,欲眠未得。
水遙花瞑。隔岸炊煙冷。十里垂楊搖嫩影。宿酒和愁都醒。
南京柳麻子,黧黑,滿面疤癗,悠悠忽忽,土木形骸,善說書。一日說書一回,定價一兩。十日前先送書帕下定,常不得空。南京一時有兩行情人:王月生、柳麻子是也。余聽其說景陽岡武松打虎白文,與本傳大異。其描寫刻畫,微入毫發,然又找截干凈,并不嘮叨。勃夬聲如巨鐘,說至筋節處,叱咤叫喊,洶洶崩屋。武松到店沽酒,店內無人,謈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甓皆甕甕有聲。閑中著色,細微至此。主人必屏息靜坐,傾耳聽之,彼方掉舌。稍見下人呫嗶耳語,聽者欠伸有倦色,輒不言,故不得強。每至丙夜,拭桌剪燈,素瓷靜遞,款款言之。其疾徐輕重,吞吐抑揚,入情入理,入筋入骨,摘世上說書之耳,而使之諦聽,不怕其不齰舌死也。柳麻貌奇丑,然其口角波俏,眼目流利,衣服恬靜,直與王月生同其婉孌,故其行情正等。
功名耶落空,富貴耶如夢。 忠臣耶怕痛,鋤頭耶怕重。
天啟六年十二月,大雪深三尺許。晚霽,余登龍山,坐上城隍廟山門,李岕生、高眉生、王畹生、馬小卿、潘小妃侍。萬山載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坐久清冽,蒼頭送酒至,余勉強舉大觥敵寒,酒氣冉冉,積雪欱之,竟不得醉。馬小卿唱曲,李岕生吹洞簫和之,聲為寒威所懾,咽澀不得出。三鼓歸寢。馬小卿、潘小妃相抱從百步街旋滾而下,直至山趾,浴雪而立。余坐一小羊頭車,拖冰凌而歸。
崇禎二年中秋后一日,余道鎮江往兗。日晡,至北固,艤舟江口。月光倒囊入水,江濤吞吐,露氣吸之,噀天為白。余大驚喜。移舟過金山寺,已二鼓矣。經龍王堂,入大殿,皆漆靜。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殘雪。余呼小奚攜戲具,盛張燈火大殿中,唱韓蘄王金山及長江大戰諸劇。鑼鼓喧闐,一寺人皆起看。有老僧以手背摋眼翳,翕然張口,呵欠與笑嚏俱至。徐定睛,視為何許人,以何事何時至,皆不敢問。劇完,將曙,解纜過江。山僧至山腳,目送久之,不知是人、是怪、是鬼。
春在枝頭有淺深,疏疏冷冷小溪陰。 好風一陣香如洗,明月三更影不沉。
《文選》爛,秀才半,前人之言豈河漢。后來文士卑六朝,輘嬴轢劉追陶姚。
那知高論起風雅,徒使落筆空枝條。華實自相因,根植可抒藻。
巍巍《文選》臺,屹立不易倒。東坡解事薄小兒,恐亦耳食未深討。
讀書種子得義門,河源本會尋昆侖。剬經緝史有余力,乃復來闖曹劉藩。
目中一字不輕放,欲使臨文絕影響。從茲論辨始見真,譬若片言折堂上。
吟才今日傳湘靈,夜照太乙然藜青。十年好古有元本,肯夸明月遺秋螢。
出岫白云猶繚繞,離群飛鳥尚嗚悲。 四年人去寧無憾,況是梅花滿樹時。
曉角寒聲散柳堤,千林雪色亞枝低。 行人不到邯鄲道,一種煙霜也自迷。
銀燭吐青煙,金樽對綺筵。 離堂思琴瑟,別路繞山川。 明月隱高樹,長河沒曉天。 悠悠洛陽道,此會在何年。
蘭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 幽獨空林色,朱蕤冒紫莖。 遲遲白日晚,裊裊秋風生。 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
南登碣石館,遙望黃金臺。 丘陵盡喬木,昭王安在哉? 霸圖今已矣,驅馬復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