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沖卿月晦夜有感
夜云不見天,況乃星與月。
蕭蕭暗塵走,坎坎寒更發。
樓歌客尚飲,酩酊不畏雪。
巷哭復有人,鄰風送幽咽。
紛然各所遇,悲喜孰優劣。
君方感莊周,浩蕩擺羈絏。
歸來亦置酒,玉指調弦撥。
獨我坐無為,青燈對明滅。
夜云不見天,況乃星與月。
蕭蕭暗塵走,坎坎寒更發。
樓歌客尚飲,酩酊不畏雪。
巷哭復有人,鄰風送幽咽。
紛然各所遇,悲喜孰優劣。
君方感莊周,浩蕩擺羈絏。
歸來亦置酒,玉指調弦撥。
獨我坐無為,青燈對明滅。
夜里烏云遮蔽了天空,更看不見星星和月亮。風聲蕭蕭,灰塵暗暗飛揚,寒夜里更鼓聲咚咚作響。樓閣中歌女在唱,客人還在飲酒,酩酊大醉也不怕外面的雪。小巷里卻又有人在哭泣,冷風送來幽咽的哭聲。大家各自遭遇不同,悲傷和喜悅又哪有什么優劣之分呢。你正像莊周一樣感慨,灑脫地擺脫束縛。回來后也擺上酒宴,美人用玉指撥弄琴弦。只有我靜靜地坐著無所作為,對著忽明忽暗的青燈。
酬:以詩文相贈答。沖卿:即吳充,字沖卿,是王安石的友人。月晦:月末,月盡之日。
蕭蕭:形容風聲。暗塵:因風揚起的灰塵。
坎坎:形容更鼓聲。
酩酊:大醉的樣子。
幽咽:形容低微、斷續的哭聲。
莊周:戰國時期道家代表人物,主張逍遙自由。
羈絏(jī xiè):馬韁繩和絆索,比喻束縛。
此詩創作時間不詳。王安石生活在北宋中期,當時社會矛盾逐漸尖銳。這首詩可能是王安石與友人吳充交流時,對社會現象和人生境遇有所感觸而作,反映了他對社會現實的關注和思考。
這首詩主旨在于感慨人生境遇不同,悲喜難分。通過對比不同階層的生活場景,揭示社會矛盾。在文學史上體現了王安石詩歌關注現實、情感深沉的特點。
惡事惣須棄,(“棄”,伯三六五六、伯四○九四卷作“去”。)
善事莫相違。
知意求妙法,必得見如來。
(按以上為原卷王梵志詩第一卷。)
何事鎮駈駈?馳驂傍海隅。
溪邊論宿處,澗下指飡廚。
萬里山河異,千般物色殊。
愁來竟不語,馬上但長吁。
入境聞雞犬,悠悠古趣遐。
紅邊花落瓣,綠際茗舒芽。
深壑和煙窈,清溪避石斜。
他時須結伴,松底泛流霞。
世業重籯金,青春映士林,
文華兩孫楚,兄弟二曾參。
竹抱盧門暗,山銜晉國深,
預知汾水上,一雁有遺音。
陽關臨絕漠,中有水精堂。
暗磧鋪銀地,平沙散玉羊。
體明同夜月,色凈含[一八]秋霜。
可則棄胡塞[一九],終歸還帝鄉。
碧天臨迥閣,晴雪點山屏。
夕煙侵冷箔,明月歛閑亭。
華頂高峰接太虛,承攀琪樹賦垂珠。
當時惟有建公在,老宿如今一半無。
迢遞千重險,崎嶇一路通。
山深迷白日,林冬豁蒼穹。
正值嚴冬際,渾如春晝中。
泉醴開名郡,江清穩臥龍。
天涯寒不至,地角氣偏融。
橘列丹青樹,槿抽錦繡叢。
秋余甘菊艷,歲迫麗春紅。
麥隴披藍遠,榕莊拔翠雄。
減衣游別塢,赤腳走邨童。
日出喧鳥鵲,沙晴落雁鴻。
池澌含晚照,嶺黛徹寒空。
風景無終始,乾坤有異同。
但思鄉國迥,薄暮起心忡。
經緯既縱橫,偏承啟沃情。
含虛素心凈,樂水智囊成。
密?(致)[一]能藏垢,疏通自去盈。
不問垂善濾,何問下流清。
瑟瑟焦山下,悠悠采幾年。
為珠懸寶髻,作璞間金鈿。
色入青霄里,光浮黑磧邊。
世人偏重此,誰念楚材賢。
別時終是別,春心不值春。
羞見孤鸞影,悲看一騎塵。
翠柳開眉色,紅桃亂臉新。
此時君不在,嬌鶯弄殺人。
右詩五十九首,鈔寫在伯二五五五卷,按其內容和編次,當是一個作者的詩集,可惜這個作者的姓名不可考了。
這五十九首詩所表現的時間和地點,是在某一年的冬天,作者被吐蕃所俘虜,從敦煌經過陽關的南面進入退渾國界,便折向東南行,第二年夏天到達青海。在青海附近好像停留了一個較短的時期,到了秋天,又經過赤嶺、白水被挾到臨蕃。在臨蕃,大約住了一年多的時間(從第二年秋住到第四年春)。
作者被吐蕃俘虜的年代,是可以根據上述行程作推測的。從敦煌入退渾國,又經赤嶺到臨蕃,這些地方,正值短時期的被吐蕃侵擾或占據。所以作詩的年代,不應早于走元七六○年放棄安西四鎮以前,也不能晚的七八五年敦煌陷蕃以后。
作者最后所經過和被囚系的地方:赤嶺、白水和臨蕃,都在隴西郡的鄯城,赤嶺一向是唐蕃交界上互市的地方,還立有交界碑。白水是唐兵駐守的地方,叫做綏戎職。可是作者在白水看到的是“漢家封壘徒千所,失守時更歷幾春。”“今時百草遍城陰,隤墉窮巷無人跡,獨樹狐墳有鳥吟”,則又應該是在鄯城陷蕃的時候。
按公元七四一年吐蕃曾攻陷鄯城的振武軍,七六三年,隴州全部陷入吐蕃。所以,若作進一步的推求,這些詩頗有可能是七四一--七六三的二十二年間之內或稍前時代的作品。
作者“夢到沙州奉懷殿下”一詩很重要,也很難解。因為在封建時代對所“奉懷”的稱“殿下”不應是對將軍或主帥的稱呼,也不可能是皇帝,難解就在這個地方。考《新唐書》卷八十《太宗諸子列傳》和卷二百十六《吐蕃列傳》,信安王李祎曾在七二七--九年間,奉詔與“河西隴右”諸軍攻吐蕃,拓地至千里,因此,我頗疑猜作者所奉懷的殿下,就是信安王李祎。
這一推測如不錯,則作者被俘的年代,度該是七二七--七六三年中間。
作者的身世,據《春日羈情》詩說“童身方剃削,弱冠導群迷。儒釋雙披玩,聲名獨見躋”。《晚秋羈情》詩又說“悄焉獨立思疇昔,忽爾傷心淚旋滴。常時游涉事文華,今日羈縲困戎敵”。可見是一個學通儒釋,頗有文華的人,所以能夠被來到沙州的這位“殿下”“李祎”所賞識,叫他做了僧官或隨從官員。但不幸被吐蕃所俘虜。
被俘的原因不明白,由于同時被俘的人不少,可能是以地方人民和僧道的代表資格,去與吐蕃軍議和,因而被虜的。
作者到了臨蕃好久,才知道被囚系的當中有他幾個老朋友,只是“咫尺不相見”。也是為了“非論阻礙難相見,亦恐嫌猜不寄書”。還有敦煌的一個押牙四寂,卻不幸死在那里了。
作者的思想并不高超,只是哭愁、哭病、思念家鄉,幾乎在每首詩里都要“斷腸”。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雖說偶爾流露出了“觸槐常有志”的話,但接著就說“折檻為無蹊”,所希望的只是逃跑,或者“縲絏儻逢恩降日”。對朋友則坦直的說出“一介恥無蘇子節,數回羞寄李陵書”的話。從這些表現,可以推斷作者只是一個軟弱文人(或僧人),并沒有什么較明顯的民族思想和氣節。
但是就唐代吐蕃史料的缺乏來說,這些詩卻有很高的史料價值。
可是,這個詩集為什么又傳到敦煌呢?因此,頗疑作者終于脫離了吐蕃的縲絏,回到敦煌。或者是信安王李祎等在恢復了鄯城失地(石堡城)的時候,把他們解放出來。
右詩十三首,格調均相似,除第一首外,又皆詠落蕃事,故可定為一人作品。第一首下題馬云奇名。作者殆即馬云奇。
馬云奇的年代和事跡無考。把第一首《懷素師草書歌》和李白的《草書歌行》(《分類補注李太白詩》卷八)相比較,可以推斷他是開元、天寶年間人,他的落蕃是在公元七八七年安西、北庭陷蕃以前,而不是在以后。
馬云奇的詩格較高,風節亦烈。當他被吐蕃拘系的時候,他時常想到他和敵人的鬬爭。他惋惜的是“戰苦不成功”,所以懷念祖國以外,還常想“可能盡忠節,長遣困西戎”。他的思想和節操似比前一佚名落蕃人高一等。
原載《中華文史論叢》一九八四年第二輯。
康樂云樓跡尚存,竹亭猶仰古洼罇。
苔封四面迷山象,露滴中心認酒痕。
巖月舊來曾伴飲,澗泉今咽共誰論。
無因訪得逃堯客,求取風瓢掛石門。
春醪盡數杯,竹逕坐深苔。
鳥道思歸樂,人呼隱去來。
溪花流作片,雨葉爛成堆。
訪戴值茲夕,何妨乘興回。
蜀山固地險,(項云“固”當作“匝”,形近而訛。)漢水接天平。
波濤去東別[一],林嶂隱西傾[二]。
露白蓬根斷,風秋草葉鳴。
孤舟忽不見,垂淚坐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