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湖田庵僧
千里渴驥奔橫川,萬松滴翠蜿蜒盤。我來廬墓分一龕,紙窗搖動卓錫泉。鑄鐘??鼓買祭田,云冠雪衲聊結緣。昆侖石壁蛟龍淵,呵禁守護靈物專。
六根五蘊洗不蠲,山鬼不肯降太顛。內熱正坐饑火煎,睡蛇滅盡方安眠。君不見溈山禪,剛把鐵牛鼻孔穿。犯人禾稼痛撻鞭,常見迥迥在我前。
又不見高公嵬,天遣妖魔下玉??。試我楞壁堅,不知死灰無復燃。我游諸方三十年,出入無界參人天。不羨翚紺碧捐金錢,不羨高堂會食羅大午,只羨當年開祖師賢。
千里渴驥奔橫川,萬松滴翠蜿蜒盤。我來廬墓分一龕,紙窗搖動卓錫泉。鑄鐘??鼓買祭田,云冠雪衲聊結緣。昆侖石壁蛟龍淵,呵禁守護靈物專。
六根五蘊洗不蠲,山鬼不肯降太顛。內熱正坐饑火煎,睡蛇滅盡方安眠。君不見溈山禪,剛把鐵牛鼻孔穿。犯人禾稼痛撻鞭,常見迥迥在我前。
又不見高公嵬,天遣妖魔下玉??。試我楞壁堅,不知死灰無復燃。我游諸方三十年,出入無界參人天。不羨翚紺碧捐金錢,不羨高堂會食羅大午,只羨當年開祖師賢。
千里外口渴的駿馬奔向橫流的河川,萬棵青松滴著翠綠蜿蜒盤繞。我來到守喪的墓旁分得庵中一龕,紙窗前晃動著卓錫泉的水影。鑄鐘擊鼓購置祭田,與戴云冠穿雪衲的僧人結下法緣。昆侖石壁下有蛟龍深潭,嚴令守護這靈異之物。六根五蘊難以洗凈,山鬼也不肯輕易降伏。內心燥熱正被饑火煎熬,唯有滅盡睡蛇才能安眠。你不見溈山禪法,如鐵牛被穿鼻般直截了當;若犯了莊稼便痛加鞭撻,這景象常在我眼前清晰浮現。又不見高公嵬的故事,上天遣妖魔乘玉車來試我如楞伽山壁般的禪心堅定,卻不知死灰已不再復燃。我云游各方三十年,出入無界參透人天。不羨慕用青碧彩飾建造華麗寺廟捐錢,不羨慕高堂會食羅列盛宴,只羨慕當年開宗祖師的賢德。
廬墓:古代喪禮,子孫為父母守喪,在墓旁建屋居住,稱為廬墓。
卓錫泉:傳說僧人行腳時以錫杖卓地(拄地),泉即涌出,故稱卓錫泉,此處指庵中泉水。
六根五蘊:佛教術語。六根指眼、耳、鼻、舌、身、意;五蘊指色、受、想、行、識,均為構成人身與世界的要素。
溈山禪:指唐代溈山靈祐禪師的禪法,以“體用雙彰”為特色。
鐵牛鼻孔穿:比喻直截把握根本,如掌控牛的鼻環般掌控修行關鍵。
楞壁:指楞伽山或達摩面壁處,代指禪修的堅定境界。
翚紺碧:翚(huī)指野雞,此指色彩華麗的寺廟建筑;紺(gàn)為深青帶紅之色,形容裝飾。
此詩或作于作者為親人守喪期間居住湖田庵時。詩中“我來廬墓分一龕”點明守喪背景,“游諸方三十年”表明作者有長期云游參禪經歷,此時于庵中與僧人交流,借詩表達對禪修本質的思考與對祖師的追慕。
全詩通過自然景象與禪修體驗的交融,批判執著于形式的修行,強調破除雜念、直契本心的禪修真諦,最后以“只羨開祖師賢”收束,凸顯對修行本質與精神傳承的重視,是一首融合禪理與人生感悟的佳作。
放鶴在深水,置魚在高枝。升沉或異勢,同謂非所宜。
君為邑中吏,皎皎鸞鳳姿。顧我何為者,翻侍白玉墀。
昔作蕓香侶,三載不暫離。逮茲忽相失,旦夕夢魂思。
崔嵬驪山頂,宮樹遙參差。只得兩相望,不得長相隨。
多君歲寒意,裁作秋興詩。上言風塵苦,下言時節移。
官家事拘束,安得攜手期。愿為云與雨,會合天之垂。
自入西州院,唯見東川城。今夜城頭月,非暗又非明。
文案床席滿,卷舒贓罪名。慘凄且煩倦,棄之階下行。
悵望天回轉,動搖萬里情。參辰次第出,牛女顛倒傾。
況此風中柳,枝條千萬莖。到來籬下筍,亦已長短生。
感愴正多緒,鴉鴉相喚驚。墻上杜鵑鳥,又作思歸鳴。
以彼撩亂思,吟為幽怨聲。吟罷終不寢,冬冬復鐺鐺。
為魚實愛泉,食辛寧避蓼。人生既相合,不復論窕窕。
滄海良有窮,白日非長皎。何事一人心,各在四方表。
泛若逐水萍,居為附松蔦。流浪隨所之,縈紆牽所繞。
百齡頗局促,況復迷壽夭。芟發君已衰,冠歲予非小。
娛樂不及時,暮年壯心少。感此幽念綿,遂為長悄悄。
中庭草木春,歷亂遞相擾。奇樹花冥冥,竹竿鳳褭褭。
幽芳被蘭徑,安得寄天杪。萬里瀟湘魂,夜夜南枝鳥。
憶在開元館,食柏練玉顏。疏慵日高臥,自謂輕人寰。
李生隔墻住,隔墻如隔山。怪我久不識,先來問驕頑。
十過乃一往,遂成相往還。以我文章卷,文章甚斒斕。
因言辛庾輩,亦愿放羸孱。既回數子顧,輾轉相連攀。
驅令選科目,若在阓與阛。學隨塵土墜,漫數公卿關。
唯恐壞情性,安能懼謗訕。還招辛庾李,靜處杯巡環。
進取果由命,不由趨險艱。穿楊二三子,弓矢次第彎。
推我亦上道,再聯朝士班。二月除御史,三月使巴蠻。
蠻民??諵訴,嚙指明痛癏。憐蠻不解語,為發昏帥奸。
歸來五六月,旱色天地殷。分司別兄弟,各各淚潸潸。
哀哉劇部職,唯數贓罪鍰。死款依稀取,斗辭方便刪。
道心常自愧,柔發難久黫。折支望車乘,支痛誰置患。
奇哉乳臭兒,緋紫繃被間。漸大官漸貴,漸富心漸慳。
鬧裝轡頭觼,靜拭腰帶斑。鷂子繡線oT,狗兒金油環。
香湯洗驄馬,翠篾籠白鷴。月請公王封,冰受天子頒。
開筵試歌舞,別宅寵妖嫻。坐臥摩綿褥,捧擁??絲鬟。
旦夕不相離,比翼若飛鸞。而我亦何苦,三十身已鰥。
愁吟心骨顫,寒臥支體m5。居處雖幽靜,尤悔少愉懶。
不如周道士,鶴嶺臨鐘灣。繞院松瑟瑟,通畦水潺潺。
陽坡自尋蕨,村沼看漚菅。窮通兩未遂,營營真老閑。
古時愁別淚,滴作分流水。
日夜東西流,分流幾千里。
通塞兩不見,波瀾各自起。
與君相背飛,去去心如此。
密竹有清陰,曠懷無塵滓。況乃秋日光,玲瓏曉窗里。
旬休聊自適,今辰日高起。櫛沐坐前軒,風輕鏡如水。
開卷恣詠謠,望云閑徙倚。新菊媚鮮妍,短萍憐靃靡。
掃除田地靜,摘掇園蔬美。幽玩愜詩流,空堂稱居士。
客來傷寂寞,我念遺煩鄙。心跡兩相忘,誰能驗行止。
庭柚有垂實,燕巢無宿雛。
我亦辭社燕,茫茫焉所如。
君詩夏方早,我嘆秋已徂。
食物風土異,衾裯時節殊。
荒草滿田地,近移江上居。
八日復切九,月明侵半除。
松樹短于我,清風亦已多。況乃枝上雪,動搖微月波。幽姿得閑地,詎感歲蹉跎。但恐廈終構,藉君當奈何。
簇簇枝新黃,纖纖攢素指。柔苙漸依條,短莎還半委。清風日夜高,凌云意何已。千歲盤老龍,修鱗自茲始。
孤劍鋒刃澀,猶能神彩生。有時雷雨過,暗吼闐闐聲。主人閟靈寶,畏作升天行。淬礪當陽鐵,刻為干鏌名。遠求?鵜瑩,同用玉匣盛。顏色縱相類,利鈍頗相傾。雄為光電烻,雌但深泓澄。
龍怒有奇變,青蛇終不驚。仙鳳翠皇死,葳蕤光彩低。非無鴛鸞侶,誓不同樹棲。飛馳歲云暮,感念雛在泥。顧影不自暖,寄爾蟠桃雞。馴養豈無愧,類族安得齊。愿言成羽翼,奮翅凌丹梯。
天驥失龍偶,三年常夜嘶。哀緣噴風斷,渴且含霜啼。長恐絕遺類,不復躡云霓。非無駉駉者,鶴意不在雞。春來筋骨瘦,吊影心亦迷。自此渥洼種,應生濁水泥。
十載定交契,七年鎮相隨。
長安最多處,多是曲江池。
梅杏春尚小,芰荷秋已衰。
共愛寥落境,相將偏此時。
綿綿紅蓼水,飏飏白鷺鶿。
詩句偶未得,酒杯聊久持。
今來云雨曠,舊賞魂夢知。
況乃江楓夕,和君秋興詩。
昔君樂游園,悵望天欲曛。
今我大江上,快意波翻云。
秋空壓澶漫,澒洞無垢氛。
四顧皆豁達,我眉今日伸。
長安隘朝市,百道走埃塵。
軒車隨對列,骨肉非本親。
夸游丞相第,偷入常侍門。
愛君直如發,勿念江湖人。
神曲清濁酒,牡丹深淺花。少年欲相飲,此樂何可涯。
沉機造神境,不必悟楞伽。酡顏返童貌,安用成丹砂。
劉伶稱酒德,所稱良未多。愿君聽此曲,我為盡稱嗟。
一杯顏色好,十盞膽氣加。半酣得自恣,酩酊歸太和。
共醉真可樂,飛觥撩亂歌。獨醉亦有趣,兀然無與他。
美人醉燈下,左右流橫波。王孫醉床上,顛倒眠綺羅。
君今勸我醉,勸醉意如何。
王爵無細大,得請即為恩。君求戶曹掾,貴以祿奉親。
聞君得所請,感我欲沾巾。今人重軒冕,所重華與紛。
矜夸仕臺閣,奔走無朝昏。君衣不盈篋,君食不滿囷。
君言養既薄,何以榮我門。披誠再三請,天子憐儉貧。
詞曹直文苑,捧詔榮且忻。歸來高堂上,兄弟羅酒尊。
各稱千萬壽,共飲三四巡。我實知君者,千里能具陳。
感君求祿意,求祿殊眾人。上以奉顏色,余以及親賓。
棄名不棄實,謀養不謀身。可憐白華士,永愿凌青云。
春月雖至明,終有靄靄光。不似秋冬色,逼人寒帶霜。
纖粉澹虛壁,輕煙籠半床。分暉間林影,余照上虹梁。
病久塵事隔,夜閑清興長。擁抱顛倒領,步屣東西廂。
風柳結柔援,露梅飄暗香。雪含櫻綻蕊,珠蹙桃綴房。
杳杳有余思,行行安可忘。四鄰非舊識,無以話中腸。
南有居士儼,默坐調心王。款關一問訊,為我披衣裳。
延我入深竹,暖我于小堂。視身琉璃瑩,諭指芭蕉黃。
復有比丘溢,早傳龍樹方。口中秘丹訣,肘后懸青囊。
錫杖雖獨振,刀圭期共嘗。未知仙近遠,已覺神輕翔。
夜久魂耿耿,月明露蒼蒼。悲哉沉眠士,寧見茲夕良。
夏水漾天末,晚旸依岸村。
風調烏尾勁,眷戀余芳尊。
解袂方瞬息,征帆已翩翻。
江豚涌高浪,楓樹搖去魂。
遠戍宗侶泊,暮煙洲渚昏。
離心詎幾許,驟若移寒溫。
此別信非久,胡為坐憂煩。
我留石難轉,君泛云無根。
萬里湖南月,三聲山上猿。
從茲耿幽夢,夜夜湘與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