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張茝衡女士絕命書題后
逝者難自救，豈愿愛者俱。生者甘自絕，告絕留此書。此書誰能讀？讀之血模糊。那堪示兄姊，況彼無母雛。自謂命窮薄，舍生寧從夫。未死憂見救，將死憂不殊。引藥更進食，力爭在須臾。毒酖反為美，天親反為疏。處置何周密，多方出不虞。一瞑幸已達，智計人誰如？嗟嗟彼女士，所守同腐儒。知爾方厭世，舉世非吾徒。大義世所棄，至情世所迂。爾云酷愛名，殉名安足娛。爾兄善述哀，真實語不誣。嗟爾手足情，悽悽一世無。
逝者難自救，豈愿愛者俱。生者甘自絕，告絕留此書。此書誰能讀？讀之血模糊。那堪示兄姊，況彼無母雛。自謂命窮薄，舍生寧從夫。未死憂見救，將死憂不殊。引藥更進食，力爭在須臾。毒酖反為美，天親反為疏。處置何周密，多方出不虞。一瞑幸已達，智計人誰如？嗟嗟彼女士，所守同腐儒。知爾方厭世，舉世非吾徒。大義世所棄，至情世所迂。爾云酷愛名，殉名安足娛。爾兄善述哀，真實語不誣。嗟爾手足情，悽悽一世無。
孤根雅宜幽處，空明宛似僧房。我作蒲團燕坐，時參鼻觀清香。
樂世閑身豈易求，巖居川觀更何憂。放懷自事如初服，買宅相招亦本謀。名譽子真矜谷口，事功新息困壺頭。知君于此皆無累，長得追隨壙埌游。
避風自笑學鶢鶋，別買青山結草廬。幸有薄田可饘粥，閉門且讀舊時書。石板橋連白竹扉，云深轉覺俗塵稀。靜中看盡天機動，木落寒塘水鳥飛。松風遠覺瀑聲來，池畔明窗對竹開。睡醒方知涼是雨，鳳仙花落滿蒼苔。
鄭生結屋名書巢，豈欲巢居似巢父。風南枝北兩相忘，焉用繆綢開牖戶。我聞在昔巢父時，大道何曾立言語。只從書契造文字，后來作者多如雨。生今所藏竟何書，吾欲滄浪濯纓去。盡令無用束高閣，坐使民風返淳古。
雨后林中別樣涼，意行幽徑不知長。風蟬幸自無星事，強為閑人報夕陽。
春去臺空跡已陳，危樓杰出澗之濱。清泉繞屋可濯足，好鳥隔江如喚人。明月委波金瀲滟，青山帶雪玉嶙峋。桃花流水非人世，或有漁郎到問津。
不見先生又一年，聯翩詩句許誰傳。龍文賜誥春天上，蟻酒清樽夜月前。花館聲遲蒼玉佩，蕓窗香襲紫茸氈。賢郎歸自朝京日，聽取南陔奏管弦。
宮殿云霄近，山林雨露深。九重明主意，一寸老臣心。
魏子昨捧分司檄，與我青?門相逢。朱袍皂帽氣遒逸，佩刀左右盤雙龍。燕山雪消河冰泮，玉節辭天春未半。江東花滿姑孰溪，君到春衣應未換。謝公宅前芳草生，李白墳頭江更清。日出青山看舞鶴，月明采石聽流鶯。多君俊邁今無匹，四十為郎頭正黑。文貞遺笏世珍奇，知古流風本仁直。都門送爾惜離群，日暮行歌潞水云。明年躍馬東城陌，楊柳青青正憶君。
一月煞氏在南越，北人以為飯后說。二月煞氏渡香江，大人微哂何倉皇。三月煞氏飛海外，國人怒彼竟予罪。四月才報忽來京，都人不敢聞風聲。出門猶疑共車者，歸來藥水即噴灑。長街店所十九空，有輒面紗掛重重。有人忐忑翻醫書，有人十字拜耶穌。亦有奇人用奇策，煞氏可以奇貨居。或言城治頗得力，病房已滿無消息；或言先窺煞氏秘，他年論功我第一；或言防災藥難得，蒼朮銀花利千百；或言禍本源仇敵，群氓西望眼尤白。此言彼言若鳴禽，上帝無言百怪森。君不見天下紛紛好洗手，幾時一洗到人心。
提挈豪情壓幾筵，年來蹤跡半幽燕。偶從詩卷傳天寶，暫領湖山續月泉。懷遠夢驚西海雨，長征衣剩雁門煙。飛箋選勝能盟我，不念南村二頃田。
隔岸群峰帶鶴汀，水添夜雨芷蒲青。展書每向船頭讀，風外沙鷗亦慣聽。
飄風飄風來吾有言，長空遠宇不可干，暫止馳驟匍吾前：子竟何物空無形，子復何術鬼神驚。飄宙宇使為洪蒙不辟之玄渺，飄元氣使為旋轉不止之行星。飄恐龍使為蛻骨嶙峋之化石，飄茹毛飲血之獰猿使為吾民。滄海為谷，河沫為陵。弓矛濺血未乾已作掛壁之雅飾，游人擾擾來上生存死決之峨峨長城。飄未來倏成過去，飄今人忽為古人。昨日已去不可返，明日未至不可尋；飄我如葉去不歸，拘我如索悲難行。少年結客巴陵側，長劍短歌賤如石。醉里叱起湘靈魂，水為裳兮波為瑟。珊瑚之民和嗚咽，慘秋陽兮墜秋月。上帝聞此心冥冥，為我張樂兮橫洞庭。長筵列兮及乎蒼梧之丘，吾與舜兮共一甌。就中一人扶我頭，將攜手兮超時空而游；借長弩兮扣羿之關，接王母兮討不死之丹，蕩四海兮振塵衣以不還。飄風霎至翻云軿，失所向兮兩飄零。墜我云溪古石隙，孤懷吹裂夜闌笛。山魈木客不相知，瞠怪目兮滴血赤。吹彼華容長江旁，披發而狂洪濤荒，鼉龍怒鼻噴腥光。似此睽隔誰能當，命駕千里驅嚴霜，執手相對兩沱滂。語不出齒，飄風來翔，如夢之醒，若隔世之茫茫。七年日上層樓望，浮云浩蕩天中張。異地同天豈有別，知君裂盡二目眶。飄風如聾如盲！不見相思斷回腸，逐逐日至欺髯蒼，茍相見兮將詫問何方郎。飄風飄風爾無狂，平生為汝誤千方。大帆掛櫓勢如躍，祈子一日降慈芒，送我至兮故人之旁。后事邈兮唯子之所使，生死小兮唯子之所簸揚。
晨征背鄉國，惆悵?川陽。薄云散朝嶺，島樹挾扶光。回堤旋桂楫，激水疾輕航。含情縈浦溆，歷覽窮山岡。連山殘素霧，暗谷閉玄漿。常言含瑞應，安知乃自戕。重泉穿地軸，穴石摧天綱。遁火無終已，流金鑠炎荒。祇同砂礫用，寧思草木傷。藪澤有馀悲，公聚非所張。大人原慎德，群小決其防。錙銖豈足愛，筐篚難為將。擾擾天地間，誰能久蓋藏。勿誤荊南利，幸謝周職方。
口銜天語臨江右，勞卻功臣便問津。畫舫輕搖彭蠡曙，錦衣歸看洛陽春。從來科目賢才盛，況際朝廷治化新。去去若承前席問，好攎忠赤獻經綸。
